“不是,我想给那个好心的老板送点柑子去。对了,阿姨他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小伙子呀,叫王仁。”王英阿姨说,“不过这里跟你们一样年纪的人都习惯叫他老头,他小的时候就长得一张大人脸,长大了还是小的时候一张脸,一张脸对付了三十年没变过。”
“来,来,我帮帮你们。”王英阿姨说着要提起一袋柑子,六十多岁的人,往上使力一抓,差点没把腰给弄断,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王英阿姨只是意思一下而已,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干就干。
阿固给王英阿姨的腰按了一会儿,她说好多了,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还会点跌打手法。
阿固则跟她说,他以前在山里游荡过接近一年,有时候会受点小伤,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学着医自己,后来回去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几乎每天都跟医生打交道,所以难免会一点,实在是孙猴子过街,装人而已。
“没想到你这人这么了不得,敢一个人在山里待一年,那你都吃些什么?”王英阿姨问。
“什么都吃,野菜,老鼠,小鸟,有一次我还抓到了一头鹿。”阿固说。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去山里,是为了抓它们吗?”
“不是,”阿固说,“我跟你说了,你别跟其他人说,免得他们看不起我,是五八年那会。”
“哦。”王英阿姨说,他躺在在床上静静思忖了一会儿,“那是你有本事,那会儿饿死了多少人!能活下来都是好样的,谁敢瞧不起你。”
“谁也不能。”存兴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自言自语道,字字斩钉截铁。他又想起了那阵不可思议的时光,萍死的吴叔,饿得快要发疯的自己,以及两天以后他带着拳头大小的一小块鹿肉赶到八捻塘村见到躺倒在柴屋的弟弟。
回到家里,“你干嘛跟王英阿姨说那种事,万一她想得不对呢?就会一直对你抱有偏见,叫你难受。”存兴说。
阿固听出了存兴口气中不容置疑的责备,这么多年来他很少感受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那种事早就没关系了。”阿固说。
“是吗?”存兴端着板凳,坐到他面前,“那你想想我的事,是不是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早就没关系了?”
“我知道了,兄弟,有些事最好是不说为妙。我今天高兴过头了,那段回忆不仅是艰苦,还有我的自豪,一时没忍住就把它当大话说出去了。”
“我要出去一下。”存兴说,“今天要不要也买二两酒,大家都挺高兴的,特别是你,见到那个阿碧就变成了哈巴狗一样,差点把舌头都露出来了。”
“二两酒哪行?”阿文大声嚷嚷道,“阿兴,买半斤酒,不过今天喝了,我们这个月都不许喝酒了。”
“不行,不行,就我和你才喝酒,阿兴和阿庄是滴酒不沾的人,要不再买点其他什么东西吧,花生米也行,我和阿文喝酒,你们吃花生米。”
“哥,你是去给王仁送柑子吗?我也去。”存庄说,“等下回来再做饭,喝酒,吃饭,还有花生米做菜。”
豆花饭的店门已经关了,存兴在外面喊了两声。
“谁呀?”里面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
“那个,我们是前两天要租房子的几个人,我们收了很多柑子,但是只要柑子皮,过来问一下你们吃不吃柑子。”存兴说。
“哦,你们等一下。”过了一阵子,老板娘打开了店门,“原来是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刚收了柑子回来,你们要是吃柑子的话,就拿去,吃了以后把皮留下就行了,改天我们过来拿。”存兴说。
“你们是只要柑子皮的吗?不要柑子肉?”老板娘问,“我一直没听清楚你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做陈皮的,才刚开始。”存兴说。
“进来坐坐吧,王仁应该快回来了。对了,你们别叫他大哥,叫他名字王仁,不然叫老头也行。”
“不了,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赶着回家。”
阿固喝一口小酒就美美的呼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乐得不轻,他大声感叹着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尽情地喝酒啊。阿文奉劝他别做那种美梦,酒稍稍喝一点解解乏还行,喝多了就是一只鬼,瞧你那小样,本来就很不堪了,再背上酒鬼的名号,肯定孤独一生。
“要是能讨到老婆,我情愿这辈子滴酒不沾。”阿固说,他轻轻的咽下一口酒,“就这点程度,我只能假装自己喝醉了,你们要知道,我得花很大力气假装自己醉了才行。不过话说回来,阿兴和阿庄也有二十六岁了,也该讨老婆了,你们要加把力,别让我着急。”
“要找也是你先找。”存兴说,“我和阿庄不急。”
“就是。”存庄说。
“几个自己都没有搞定的人,还替人家着急,我劝你们快点收手,从今天开始好好做事,多挣点钱,可能回家就讨到老婆了。”阿文说,他双手扶着额头,有点晕晃,“阿兴,你买的酒是多少度的?真的只买了半斤吗?”
“买了一斤多,”存庄笑了,“看你们以后还装不装,说自己随便能喝两三斤白酒的鬼话。我们还是买的度数最高的,不过忘了是什么酒,今天让你们一次喝个够。”
“你们两兄弟今天让我爽翻了,明天头疼的时候再找你们算账!”阿固指着蜡烛旁边的一团空气说,喷出一口酒气,“我已经尽兴了,别担心,我只是在说蠢话,不会找你们麻烦。你们说阿碧多少岁了?她会不会已经有男人了?”
阿固和阿文醉得连他们的老妈是谁都不知道了,阿固唱了好几首那年他独自在山里无聊时做的歌,阿文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阿固猛扇了他一巴掌,怒吼了一句,“王八蛋,你干什么?太恶心了。”
阿文哭丧着脸,大喊起来“老婆,你怎么打我了,脸好疼,你以前没这么凶的。”
存兴和存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闹了一会,肚子都笑疼了。等他们都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把阿固,阿文扶上床。存兴,存庄刚转身就听见“咚”的一声,阿固一脚把阿文踢到地上,“恶心的王八蛋,再敢抱我,在我身上乱摸,我要你的命!”
第二天早上,存兴和存庄发现躺在床上的那两个人根本叫不起来。只好自己收拾家伙出去收柑子了。
存兴,存庄快走到望江楼的时候看见了陈碧和陈好,她们背着背篓,里面装满了东西,看起来不轻。
“你们又来收柑子了吗?”陈碧说,她在马路对面招着手,生怕他们没看见,吹来的一阵风把她没扎好的几缕秀发弄散了,她用手指捋好,“怎么今天只来了你们两个?他们是不是偷懒了?”
“不是。”存兴说,他看着陈碧,发现她非常漂亮,难怪阿固会迷上她。“他们在家有事,所以没来。你们去哪?是去南川吗?”
“嗯,我们去赶集,卖点东西,随便再买点东西。”陈好说,“你们是不是住在南川?下来一趟不是要走很远的路吗?”
“其实也没多远,”存庄说,“我们在广东老家的时候,每次出去做工基本都要连续走好几天。”
“哎呀,好凶!我去趟南川就累死了。”陈好悻悻地说道,“我们走了,你们多收点柑子。”
天空阴晴不定,几小时后下起了小雨,天空传来雷声,乌云盖顶,刚到下午时分就有了天黑的迹象,雨点越来越大,砸到地上噼里啪啦,像小石子掉进水里,溅出水花。
存兴和存庄刚收完柑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淋成了落汤鸡。狂风又卷起来,在耳边呼呼作响,头顶炸出阵阵吓人的雷鸣。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空蒙变黑的天空使人有一种即将掉落在地的离奇感受,走在当中的人儿像是两只闷在蒸笼里的蚂蚁,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慌。
陈碧和陈好在大雨中闪进了屋里,并且看到了在大雨中前进的存兴,存庄。
“哎!你们两个傻瓜快点过来躲雨!”陈碧喊道。
两个人闷声不响地躲到屋檐下,陈好已经换了衣服,拿着一张毛巾擦头发,她走出来看着两个被淋得像鱼的男人。
“你们好傻哦,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一下?”陈好说,“是不是怕人家会吃了你们,快点进去坐,两个大财主。”
“不,不,我们不是什么大财主,”存兴的样子好紧张,“小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只是不在乎雨,权当是洗澡。”
陈好笑着进了屋。“妈,那两个收柑子的人不愿意进来,不知道为什么。”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脸皮厚啊。”她的妈妈说道,“比城墙都要厚!”
“我的脸皮才不厚呢,”陈好说,“说人家脸皮厚的人,脸皮才最厚。”
“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她的妈妈走到屋外,溅起的雨点把她裤脚打湿了。
“快点进来躲雨。”
“不用了,阿姨,我们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行了,雨停了就走。”存兴说。
“阿姨,真的不用。”存庄也说道。
“请都请不进来吗?”陈好的妈妈脸上显出了责备的神情。
“妈妈,你在说谁?”屋里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声音。
“哥,我们进去吧。”存庄说,他们把柑子放在外面,把衣角和裤腿拧干,进到屋里。
“我还没见过这么见外的人。”陈好的妈妈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端来板凳。
两个人道了声谢谢,就低着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好比两根木头。
“妈妈,我认得他们,他们就是上次买我们家柑子的人。”陈忠说,然后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起来,“他们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我现在才发现。”
陈燕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仔细打量,“哇!真的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好稀奇啊。”
“两个小孩子不要乱叫,那样不礼貌,知不知道?”陈碧换好衣服出来,弯着腰,用毛巾击打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们真的没有乱叫,姐姐你乱说话才叫没礼貌。”陈忠说,“我和妹妹说的都是大老实话,他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们不觉得稀奇吗?”
“那是双胞胎,你们两个小屁孩子只懂得吃和放屁,还懂什么?”陈好说,“真是两个大笨蛋。”
“好,我和妹妹是笨蛋,只会吃。姐姐你是天才,只会放屁,行不行?”陈忠说,“不知道是哪个,前天下山的时候用肚子放屁,响得要命,还不让人家说。”
“哥哥你好坏哦,陈好姐姐都没说你放屁的事,你偏要说她,等下她会打你,小心点。”陈燕说道,但明显言不由衷,忍不住笑了,得意非凡,她端来一根板凳,一屁股坐下,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姐姐,是不是这样子,放他的连环狗臭屁,又臭又响。”
存兴和存庄看着陈燕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笑了。
“哎呀,他们笑了。”陈忠说,“姐姐,你们快看,我还以为他们不会笑的。”
“嘣”地一声脆响,陈忠的脑门又被陈碧的指节击打了,他捂着脑袋,赶紧跑到其他地方才蹲到地上大喊,“哎呀,哎哟,好疼啊,妈妈,陈碧姐姐又打我了。”
“打得好,陈碧帮我多打几下,顺便再撕烂他的嘴。”正在烧火的妈妈说。
“哎呀,我才不干!”陈忠大喊一声,向他妈妈跑去。
“现在才几点?天就黑了。”陈好看着屋外,“好安逸!我就喜欢下雨,外面下得越大越好,这个时候呆在家里最舒服了。”
“你就舒服了,人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陈碧说,“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停,像是到了晚上一样,可能还要下很久。”
“简直十年难得一遇。”陈好拍着手,站在门口,不停地往外觑雨。
屋里点起了蜡烛,“我才进去烧了一会儿火,天硬是黑了。格老子的,人人都在担心雨下大了,就你高兴,你家里没种地啊?良心是不是被狗叼走了。”妈妈从屋里走出来。
陈好抿着嘴唇假装担忧了一下,接着还是高兴起来。“没办法,担心也没用,谁叫它是老天爷,还不如高兴一下。”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把湿的衣服换下来吧,拿去烤干,我拿两件我男人的衣服给你们换上。”
“不用了,阿姨。”存兴说,“我叫黄存兴,弟弟叫黄存庄。”
“我听陈碧说,你们是广东人,那儿是不是有躲雨只能躲在人家屋外的风俗?”
“没有。”存庄摇摇头。
“你们别太见外了,让人不舒服,再说我爸爸早就不在了,衣服你们拿去穿穿,完全没有干系。”陈碧说,“妈,我去拿衣服。”
“妈妈,今天两个叔叔要在我家里吃饭吗?”陈忠说。
“去你的,在你家里吃饭,说得好像你是家里的老大似的。”他妈妈说道。
“妈妈。我是陈燕的老大。”陈忠得意地说道。
“那我呢?”陈好说。
陈忠看了她一眼,“妈妈才是老大,你不是,你差远了,就知道欺负小孩子,真没用。有本事你就欺负这两个叔叔给我看看,总有一天我会长得跟他们一样高大,看你怎么办!可怜的女孩子。”
“我是你姐,等你长大了,还是得听我的,懂不懂?”陈好说。
“我不懂。”陈忠扭过头,“不过我肯定会听妈妈的。”
“万一你长不大了怎么办?你好好想想,你上个月是这么高,这个月还是这么高,你一点也没长!你再仔细想想,你什么时候长高过?”陈好一边比着陈忠的身高,一边说,“一点也没长!”
陈忠就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向正在烧火做饭的妈妈跑去。屋外听见了他着急无比的声音,“妈妈,陈好姐姐说我永远也长不大了,永远是这么一个小矮人了,怎么办呀?”
“我骗他的。”陈好摸着陈燕的脑袋说,因为陈燕也被吓着了。
存兴和存庄换好衣服,依旧坐回原来的板凳上,见着谁就露出一个笑脸。
“今天我和陈碧姐去南川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们另外的两个人了。”陈好说,“站在地坝里晒太阳,一副要死的样子,我们跟他们打招呼了,他们也没有听见。”
存庄笑了起来,“昨天阿固高兴得不得了,就喝酒了,喝醉了以后阿文把阿固当成了自己的老婆,被阿固连续踢下床十多次。”
陈碧和陈好都被存庄的一番描述给逗笑了,“一晚上被踢下床十多次,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陈碧笑着说,“阿固是不是老爱指挥你们的那个,他为什么高兴?”
“没什么。”存兴说,他也有点乐,“莫名其妙就高兴了。”
“嗐!你这个人跟河里的蚌一样,不拿火来烤一下,嘴里是说不出什么话的。”陈好说,“你的话是不是跟珍珠一样珍贵?一次只能说一点,不说完,或者干脆不说。真不痛快!”
“对不起。”存兴说,“我们只是话少,没其他意思。”
“饭做好喽。”她们的母亲喊道,今天又客人在,多炒了两个青菜。
陈燕和陈忠拿着碗筷出来,给存兴存庄盛了两碗特别满的饭。
“叔叔,过来吃饭。”陈忠说。
他们俩坐上桌,三两口把饭吃完,夹了几口菜。放下碗,说吃饱了。
陈好啥都没说,拿起他们的碗就走,给他们添饭。回来笑嘻嘻地说,“麻烦你们多吃一点吧,就当时可怜可怜我们家。”
“没有点家教。”她的妈妈呵斥道,“哪个大姑娘会像你这么说话。”
“哎呀,怎么了嘛?妈。”陈好说,“开个玩笑还不行吗?他们俩客气得跟什么似的,我们又不是老虎。”
“说得也是。”她妈妈说,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你们多吃一两碗饭,不会吃穷我们,害得我们以后没饭吃。”
“对了,以前你们在广东老家是做什么的?”陈碧说。
“种地,什么都做,哪里有活干,我们就往哪里走。”存兴说。
“嗯。”她们的妈妈说,“男孩子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到处走走,长长见识也好。”
“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女孩子就应该一辈子猫在家里吗?”陈好说。
“是!”陈忠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羡慕我们男孩子吧,姐姐,等我长大了要去北京。”
“你去那儿干什么?”陈好问,“我羡慕你个屁,走出家门五十步就怕的人不是男人,比女人还不如。”
“他要去扫天安门。”陈燕说,“他听说那儿每天都要升国旗,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扫地,所以要去帮帮忙。”
“这还真是伟大而且难得,充满了太阳光光的理想,陈忠,你再加油二十年肯定可以去那扫地,人家见你扫得很好地话,说不定会给你两分钱,赏你个包子吃。”陈好忍笑忍得好辛苦,差点把饭喷出来了。
“吃饭就吃饭,不准说话!”她们妈妈说,于是整个世界安静了。
看样子应该早就到晚上了,雨还是那么大。存兴和存庄着急了,早知道是这样子,他们肯定不会把湿衣服脱下来,而是穿着它们直接往回赶了。
“不管了,我们要回去了。”存兴说,“陈碧,我们的衣服干了没有?”
“哪有这么快?”陈碧说,“你们要实在想现在走的话,就穿着这身衣服走吧,过两天还过来也一样,我去给你们拿雨笠。”
“要走了啊。”她们的妈妈说,“天黑路滑,小心点,别走太快了。”
两个孩子用他们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盯着他们。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叔叔一路走好,要一路顺风,别摔个大跤子。”陈忠说,他的脑门好像又被敲了,陈燕偷偷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老是爱打我的脑袋,要是把我打傻了怎么办?陈燕的脑袋这么好打,你们就是不打。”陈忠大喊起来,表示很不服。
“再见。”存兴说,“下次过来买糖给你们吃。”
“叔叔,记得是买花生糖,买两颗就行了。”陈忠说,“再多买两颗也可以,反正不管多少,我统统把它们吃进肚子里,变成大便拉出来。”
陈忠的脑袋又被打了,存兴和存庄听见陈好装得很狭猝的声音说,“挨打精!我一直跟你记着呢,这下刚好十下,叫每日十打,少一打日子都过不了。”
“随便买多少都行。”存庄说,他觉得这两个小孩实在太有趣了。
存兴和存庄回到家里,雨还下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趋势。阿固和阿文在屋里转来转去,像是尾巴被火点燃的狗,就差伤心痛苦地低鸣一声了。
“嗐!你们两兄弟总算回来了,再不然我和阿文就要出去找你们了。”阿固一边说,一边帮他们抬起柑子袋,放下来。
“早上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们就出去了?”阿文说,“我和阿固还担心你们出事了,在什么地方摔倒了。我去做饭,饿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