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俞夏不解地看着赵唯森。
“到藤架下的那人身边去,就像你那只聪明的猫一样。”他说话时加重了语调,带着催促、命令以及不耐烦。
恰在这时,一个绿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天台边缘的横栏上。身后一轮巨大而又妖异的圆月,衬托出他格外修长的身姿。他额前的碎发随着风飘荡,橄榄绿的眼睛散发着微妙的光,薄薄的嘴唇荡漾着邪恶和桀骜不驯的笑意。
“俞夏!”赵唯森斜着眼看向她,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俞夏紧抿着唇,忧心忡忡地看了赵唯森一眼,犹豫在她眼中浮现片刻。终于,她还是一咬牙,极不情愿地转身朝藤架下跑去。
在离藤架几米处时,俞夏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很尴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这少年接触,他依然专注于手中的书本,根本就没有发现俞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理睬俞夏的打算。
“找个地方坐下吧。”少年突然开口示意道。石桌旁,还有好几个空余的石凳。
俞夏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石桌的另一侧,却并没有坐下。她再次打量了少年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赵唯森。
在俞夏从赵唯森身边离开之后,他用右手握住了胸前挂着的玉石。玉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绿光,他使劲一拉扯,将玉石从红绳上拽下。在他手中,多了一把翡翠色的长剑。
“噢,那块石头挺有趣的嘛,那就夺过来看看。”绿公子做出了过于夸张的惊奇表情,然后冷笑一声,目光中多了一丝狠厉。他从横栏上跳下,摊开手掌,那条诡异阴冷的流星锤便出现在他手中。一股诡异的黑气萦绕着铁链,并逐渐扩散到空气之中。空气凝塞了,仿佛被千丝万缕无形之丝索生生束缚一般。
明亮的月色,洒得天台一地白霜。赵唯森一言不发地挥了挥长剑,虚空划过,把平静的月色斩出一道波澜。他紧皱双眉,双手合握住剑柄,摆出了架势。随着握住剑柄的力道逐渐加大,剑刃上覆盖的一层清幽的绿光竟然传到了他身上。
他双眸凌光一现,陡然一跃而出,斩向绿****公子没想到赵唯森会主动出击,他慌忙甩出流星锤,试图打飞赵唯森手中的剑。黑气与青光交错,只听一声断喝,黑气丛中剑芒暴涨。绿公子从旁避让,呼吸间,一道剑气从绿公子的身边间不容隙的划过。
绿公子错愕地抹了抹脸上的划痕。
“Goodjob!”俞夏握着拳兴奋地叫喊了起来,这把绿公子的注意吸引到了藤架那里。其实他早就看到了那个正在读书的少年,只是未太在意。因为这少年身上的气息太过平常,也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妖力或是法力,简直就是个普通人,还不足以到达让他警惕的地步。但绿公子隐约有种预感,这少年并不寻常。
“有点意思。”他说道,不知是在说赵唯森还是藤架下的少年。
赵唯森见一剑未能斩伤绿公子,立即用手中的剑划破另一只手的手心,剑刃浸染了鲜血,绿中透红,像是倒映在碧潭中的血月,暗暗发光。他在空中舞了几剑,便是画了一个符,刺了过去。绿公子扬起流星锤,从天空上一跃而下,正好像是流星陨落。刀光剑影,又是一声巨响,绿公子退了几步,蜻蜓点水般,在空中点了几下,挑起饶有兴致的眼神。
“嘁。”赵唯森持着剑,小心谨慎地立在原地。
绿公子闭上了他那双眼睛,举起左手,悠悠然的黑气滚过天空,聚集在一起,团团围绕在手心,像是要遮蔽月光,天色大变。绿公子也悠悠然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接。”手一挥,便送去了一团黑雾,雾中有团深黑色的气,暗暗发光。
赵唯森取出好几张符咒,用剑挑在空中,摆在十二地支的位置,以血串联起符咒,绿光结起符阵,交相呼应,散开符阵,想要吞并这黑雾。
那黑雾也不是等闲之物,绿公子邪魅地笑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言罢,黑雾越发地狂躁,冲击着符阵,甚至发出阴森的轰鸣声,一下又一下冲击,赵唯森咬着牙,不卑不亢地立在那儿,剑锋直指,硬是和黑雾对上了。
突然赵唯森灵机一动,把剑偏了方向,符阵耀起绿光,吸引着黑雾向天空飞去,想要避开这妖法。
绿公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种小把戏会有用吗?”他身形变幻,三两步,便潜入了黑雾中,发出蔑视的嗤笑。赵唯森心想不妙,立刻收了阵势,却被一团黑光直直击中了剑面,绿公子随黑光而出舞起流星锤,电光火石。
“赵唯森!”在那一边,俞夏焦急地喊了起来。她想去帮忙,但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对于这种什么都不能干的无能为力,她极度讨厌。
这时,俞夏的余光瞄到了那少年。对于这个少年的身份,俞夏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如果说,赵唯森真是七年前她本以为是梦境的经历中所遇见的那个男孩,那么现在的这个少年……
“虽然我觉得这样很突兀,但我不得不说:这种时候,你能先把书放下吗?”
少年总算把目光从书本上离开了一丝,淡然地打量了俞夏一眼,平静地说道:“该他解决的事情就只能由他解决。有没有我的关注,对于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影响。”
“梧桐!”对于少年如局外人般泰然自若的样子,俞夏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少年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但那只是短暂的,他的表情很快又回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这让俞夏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她。
“不是我的地盘,就由不得我插手。”这被俞夏称为“梧桐”的少年抱歉地说道,就又把头低下去看起书来。
俞夏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对于这少年也是无能为力的。然而那一边,赵唯森和绿公子依然在苦战,并且处于下风的位置。
那么,这里究竟有什么是我能干的?俞夏四下打量,在石砌花坛的角落,她看见了一袋用于消毒泥土的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