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在给客人介绍纳西民族文化精彩篇章之时自己先被感动,宾客阵阵的掌声唤起了我心中一股强烈冲击力。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有个丽江的同学讲,再也不想回丽江了!我惊讶,后来得知他回家时有种陌生的失落感,外地游客在他家里倒变成了主人。丽江变了,古城变了,纳西人变了……我内心的煎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这一夜一种莫名而又强烈的民族忧患让我失眠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内心的呐喊声变得更加强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只要我们能投入,或许古城可以成功的保护一千年,但古城里的纳西人呢?只要引进最现代化的手段,东巴古籍可以收藏、保存一万年,但我们的纳西语呢?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深陷在苦闷、彷徨、探索中……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待了一对来丽江度蜜月的新加坡夫妇。丽江该去的该玩的他们几乎都已去过也都玩过了,但还是游兴未尽。我顿时产生了一个念头,给他们做个东巴婚礼吧,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他们策划了一个简单的婚礼,想不到新加坡朋友竟非常满意,新人从早上笑到了晚上,临别时紧紧地拥抱了我并说了许多感激的话。那一刻我好似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似乎找到了多年以来一直在寻觅的答案。再想想,丽江这片蓝天白云、清风明月的绿水青山间,蕴藏着多民族和谐和睦、各宗教包容交融的和谐文化,丽江可以说是中国大香格里拉婚俗文化的窗口;如今丽江以旅游为支柱产业的发展,已历时15年之久。我想如果把丽江文化与旅游相结合,打造一个新兴的婚俗旅游文化产业,会使丽江的旅游更有生命力。
有了这个想法,我欣喜若狂。赶忙筹措启动资金,于2008年5月注册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名为丽江喜鹤民俗文化有限公司。公司宗旨为:弘扬纳西民族文化,继承优秀婚俗遗产。公司之所以命名为“喜鹤”,是因为鹤在纳西族中是圣洁姻缘的象征,喜鹤即是幸福姻缘的桥梁。在纳西语中“喜鹤”意为幸福财富的象征。办了这个公司,我有做不完的事了。
设想易,创业难。起初一年内公司几乎没有生意,主要原因是:产品不为人知,又打不起广告,只有靠自己和几个朋友满世界去宣讲;资金不足,东挪西凑;人才缺乏、跳独角戏、孤掌难鸣;没有办公场地,更找不到举行婚礼的现成场地等。问题多、困难重重,我也曾怀疑过自己走得对不对,但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我只有每天给自己打气并且不断地告诉自己:和育苗你一定能行,加油!
追逐梦想,永不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我终于接到了第一单生意,当时激动的心情现在也无法表述。我投入百倍的精力去完成,后来慢慢地也接到了一些婚礼订单,但也远不够公司正常运转。
在2009年偶然的一次机会,经过朋友红梅的介绍及玉龙县团委的推荐,我得到了丽江市“贷免扶补”创业小额贷款的扶持,建立了公司宣传网站,并加大了对公司人才的吸收。目前,已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并且受到了国内外游客、学者及政府的认可,为我搭建了国内外民俗文化交流的新平台,并获得全市创业明星奖。经过不断的努力,受到广大客户群体的一致好评,特别在本地已有一定的影响力,经过不断的努力,几年下来我们已先后为中外及本地客人举办了一百五十多场次大中型各式婚礼。
我坚信我的路子会越走越好,越走越宽广!我想把纳西东巴婚礼打造成一个世界级品牌;未来丽江将会是一个人人都向往的喜结良缘之都——幸福之地。
我的创业宣言是:花的事业是美丽芬芳的,我在精心为他人酿制甜蜜事业之时,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闪光点,我愿意永远做一片绿叶,永远为天下有情人搭建鹊桥,祝福他(她)们终成眷属。
寻访祖居地——攀西地区纪行
夫巴
盐源与木里,是丽江纳西族送魂路线的必经之地,也是纳西先民自汉至唐以来一直盘桓居留的根据地;而西昌是古越嶲郡的首府,纳西先民曾在此留下难以磨灭的足印,直到今天,古纳西人的遗民,仍然生活在雅砻江畔。因为这个原因,当年的洛克和李霖灿曾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一地域,留下珍贵的记载。于是,但凡今天从事纳西族历史文化研究的学者,都梦想着能亲自去寻访祖居地。
然而,真正能成行的没有几个。
复杂的策划与简单的开端
笔者近年来业余研究丽江古城的历史,略有所得,而一旦接触这一课题,便给我这样一个启示:欲弄清丽江古城的历史,就必须研究纳西族的历史,而要研究纳西族的历史,就必须去研究纳西人祖居地的历史。纳西学研究的突破,有待于四川西南部古纳西人历史文化研究的进展。
基于这一认识,笔者策划了一个踏访盐源、木里的计划,想去实地看看,期望能补充一些资料。于是买地图、找资料、设计路线、确定采访重点并寻找同伴,但最后发现,这是一次不可能有同伴的旅行,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仅仅是想去而已;而就我而言,是非去不可了。
当我宣布即使孤身一人也要去探访盐源、木里的时候,首先受到亲人的劝阻。
妻子说,经济上花多少钱都支持你,但孤身一人到陌生的地方,我不放心。朋友们也说,虽然你身强体壮,但也不能过于冒险。
1999年10月中旬,笔者有幸回丽江参加“国际东巴文化艺术节”,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战友李卫生上校,他从怒江调回到丽江任武警支队政委,而支队长杨日炳同志,也是我在武警指挥学校时的老熟人。经过权衡,我向他们提出派一辆小车送我进盐源、木里的请求——我知道我已离开部队多年,向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这是我寻访祖居地的最佳方案。
不出我的预料,李政委和杨支队长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我知道他们为我担当了一定的风险,但除了在口头上表示感谢而外,我只有在心中铭记他们的友情了。
整个“东巴艺术节”期间,故乡都浸泡在绵绵的秋雨中。10月19日,我利用闭幕式前的空档,陪同余嘉华教授到白沙祭拜三朵神,丽江友人杨树高派车助行。风雨凄清,三朵寂寞,守门人不知去向,我们在古枫树下苦等了近两个小时方得入内,待祭拜完毕,返回城里的时候,连日阴雨的天空射出一道阳光。我们说:三朵是灵验的。
20日晚,当我匆匆赶到白华老家,向父母告别,连夜回到玉泉宾馆的时候(准备第二天一早上路),已经退房的余教授在房中等我,他说:“如果有专车去,我想同你一道去,这很可能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机会了”。我满口答应。因为我知道余教授是学识渊博的古滇文化学者,有他做伴,是这次考察求之不得的“高级指导”。
10月21日,我和余教授在丽江支队与李政委握别,乘坐一部“北京2020”越野车,迎着久雨初晴的秋阳,从丽江城向东驶去,开始了梦寐以求的寻根之旅。
一次复杂的策划,竟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开端,我深感庆幸。
莫问“好不好”,只问“通不通”
从丽江到宁蒗有二百多公里路程(老路),按我乐观的估计,用大半天时间赶到宁蒗,然后下午时间赶到盐源。因为从地图上看,宁蒗到盐源只是隔着一道山梁。没想到车出新团便出了故障,不得已,返回城里修理。一耽搁,已是11时许。重新上路,赶到金安桥边,正是午饭时间。在蝉们的聒噪和江流的涛声中吃过午饭,继续赶路,终于到达宁蒗县城时,已是下午六时许。
宁蒗县中队长欧阳和指导员李冬红热情接待了我们,在县城小饭馆内就着一杯清香的荞酒,品尝了一锅辣子鸡,饭店对面是宁蒗到盐源的岔路口,上面指示牌上写着“盐源107公里”。看着夕阳下不算高峻的山峦,恨不得马上就翻山过去。
根据李政委的安排,李冬红指导员将陪同我们前往,一是路上有个照应;二是乘便走访友邻县中队。一交谈,原来小李是丽江大研镇纳西人,原在玉溪支队服役,后来在昆明指挥学校毕业,近年才调回丽江。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他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也很乐意陪我们走访木里。他给我留下热情、坦诚和训练有素的印象。
当晚,小李就调动关系网,探询盐源、木里的情况。还好,有一位姓熊的老板去过那里,并说一个朋友这几天还在木里。他们都是永宁的摩梭人,要我们到木里后就去找他。
我们问,那边的路好不好走?
熊老板说,不能问好不好,只能问通不通。
他说这一带都是林区公路,又逢雨季,路况特差,两省之间的道路更无人维修,所以,主要是宁蒗到盐源这段路不好走,到了盐源又好一些。还说现在有一条从永宁经水洛到木里的路,虽然是矿山小路,但可以免走回头路,节省不少时间,只是最近时断时通。他当即打了几个电话,但都说还未抢通。我们决定走宁盐公路,好在路程不算太远。
漫长的107公里
10月22日早饭后,我们从宁蒗县城往东,跨过宁蒗河,便行进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公路上。本是山区土路,经过一季雨水的洗礼,早已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狭窄的道路加上弯道和沟坎,使行车速度一再减慢。驾驶员小杜是一名永胜籍士兵,他说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无数次的熄火,无数次的起动,伴随着无休止的诅咒。车上装的一袋苹果,早已颠得稀烂。颠了一早上,已经翻过几座山,以为该到四川地界了,没承想才到达烂泥箐地域。又颠了个把小时,来到一个叫水草坝的荒凉地方,一看地图,仍在宁蒗县境内转悠。直到此时,我才初步体会了熊老板那句“名言”的含义。
从水草坝翻过一道山垭口,终于进入盐源地界,茂密的松林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地中突然止步,孤零零的小屋点缀在裸露的石头间,更增加这里的荒凉。此地叫磨坊沟,山谷中流淌着一股清澈的水溪,病牛般的石头卧满整个水沟。溪边有一块稍大的平地,宁蒗和盐源的中巴客车在这里对接调头,双方交换客人后原路返回,仿佛都不愿意进入对方的领地。
沿磨坊沟而下,来到一个叫“地来角”的村子(在一些地图上标为“得力沟”),村前有一个横向的山谷,盐塘河流淌其中,谷底现出一片白色沙滩,是磨坊沟冲入盐塘河的沙石。盐塘河源于盐源坝,先是由东向西,然后往北,在“地来角”北侧十余公里处接纳宁蒗河和盖祖河后,转向东,称为卧龙河,又在木里附近接纳理塘河后称为小金河,几乎绕了一个大圆圈,在盐源东北的瓜别、洼里附近进入雅砻江。在这个旋涡形的山水河,到处都有纳西先民的足迹。
车到盐塘河边,终于看到一点柏油路面,这是西昌经盐源到达泸沽湖的旅游道路,路况稍好,但路面上仍有不少深坑,据说这边的旅游业发展缓慢,从眼前的路况便感知一二。
从“地来角”往前走,两边是葱绿的山峦,中间是默无声息的大河,约九公里,前边河湾处冒出一个集镇,这就是着名的黑盐井——盐塘镇。从汉到唐,这里的主人一直是纳西先民,也曾被吐蕃占据,后为南诏所有,“黑盐井”的地名就是因为吐蕃煮盐工艺落后,盐呈黑色而得。这么一个历史重镇,如今只是个百十户人家的荒凉小镇,守望着一江清波。
从盐塘往前走,见路边有无数黑洞,但是煤井,有时三五成群,有时上下相望,规模不大,但满沟都是,看来此地煤炭资源十分丰富。
中午时分,终于钻出盐塘河谷,到达梅雨镇。这里是盐源坝子的西缘,也是盐源到木里的岔路口。一出峡口,眼前便豁然开朗,空气清新透明,道路突然直起来,宽起来,亮起来。两旁是正在飘零的黄叶,闪烁的斑点在阳光下飞舞,令人心旷神怡。盐源古称“昆明”,昆者大也,明者亮也,我似乎理解了“昆明”这一地名的含义。
从宁蒗县城到梅雨镇不过90多公里,而我们走了4个多小时,此地离盐源县城还有12公里,虽近在咫尺,但“盐木”公路在此分岔,我们决定暂不进县城,争取下午赶到木里。
此时我们饥肠辘辘,就在岔路口“金苹果加油站”附设餐厅吃中午饭,与服务员一交谈,原来她们是当地“纳汝”人,外面叫蒙古族,内部叫蒙族,实际是古纳西支系纳汝人。其中一个来自瓜别乡的小姑娘叫纳华咪,我们用纳西语问她几岁了?她答:“层瓦库(岁)”。再问“喝水”、“喝酒”、“吃饭”和数理词等语言,她的答语基本与丽江纳西语相同或相近。
这一情况让我激动不已。
没想到我第一次进盐源“寻根”,第一个碰到的人是“纳汝”同胞,我们一直生活在金沙江以西的丽江坝子,而这个“纳汝”少女与她的父母兄妹们在雅砻江畔长大,当我们在某一天偶然相遇的时候,却发现相互间的语言是相通的,而这种语言是我们的祖先在两千多年前就共同使用的。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涌上心头,在我的要求下,我们合影留念,让这种美好的心情永远珍藏在记忆之中。
跨进山国之门
告别“纳汝”人的小餐馆,我们踏上了去木里的公路。临行前,热情的老板娘一再交代,到木里可以去找她的大哥——一位在县政府当局长的“纳汝”人。
公路从盐源坝子的西边直北而行,路边是正在收割的庄稼地,不一会便进入飞播林区,两旁是齐刷刷的松林,公路越来越直,十几公里距离内只有起伏而没有转弯,让人想起玉龙山下那段“通天路”。几个城里人在开满鲜花的林间野餐,周围洒满绿色的阳光,颇富浪漫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