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孟来说,臧、刘二位都是他艺术上的老前辈,而且在德和艺上都深得其泽。相信,小孟是带着对二位前辈的一种感念之情去完成这两张入场券的构思和设计的。因为,细细品味这两张入场券,其中都满含着一种浓浓的情致,这和出自匠人之手的入场券所流露出来的味道是完全不同的。
入场券的推销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看演出主要有两途:一是自己买票,二是工会发票。
70年代主要是“上面”分配票。80年代后就变了,出现了剧院和剧团来推销票了。其主要推销办法有:一、发动“公关”,争取单位包场;二、充分利用各种宣传工具,大肆炒作;三、出台团购票、优惠票、套票;四、建立会员制,稳定观众群体;五、演出前,组织观众到剧团参观、交流;六、组织演员进行售票、送票活动;等等,不一而足,为争取多卖出些票,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所以说,从售票市场这种竞争中,多多少少可以窥见出各类演出的生存状况。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依我看,票卖出去多少,主要是看“编、导、演”特别是“演”是否“香”。听戏主要听的是“角儿”。人艺的《茶馆》,尽管已经演了几百场了,只要是于是之、郑榕、蓝天野三位出演,不管是严寒还是酷暑,人艺售票处早早就排起了“一字长蛇阵”,每场开演前剧场门口总是聚集不少焦急等票的观众——这才真是“一票难求”呢!
推销入场券最主要靠什么,说出大天来,靠的是“角儿”!
售票员也不容易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在海淀区蓝靛厂中学工作时,管过好几年全校师生演出票的事,有机会经常在北展影剧场和天文馆影院的团体票接待室看到售票员忙碌的情形。以后又数千次到各剧场去买票,深感要干好售票员这工作,也不容易。
从我侧面观察,售票员是否应做到以下几点(实际上好多售票员已做到了):
一、认真。每次所售票少则几场,多则十几场,剧目、场次、时间、票价等,一点儿不能含糊。过去,出票之前,还要在整本的票上,或在整版的票上,要加盖不同的时间、票价等印记,既费力气,也更不能出一点差错了。
二、耐心。不少人买票前问来问去,买票时座位挑来挑去;有的电话订票时,表达啰唆,不得要领;个别买到票后又要求退票……所有这些,让你急不得、恼不得,缺乏耐心还真干不了这个事。
三、主动。热门票好卖,“冷”一点的怎么办?这就需售票人员齐心合力,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去推销了。分头联系各自的团体户,做人家的工作,帮助“消化”一些“冷门票”。我就接过类似这样的来电,也确实帮过人家的忙。当然以后人家也照顾你,这是互利双赢的事。
除此之外,如果还能热情、有礼貌就更好了。可依我说,能做到认真、耐心、主动,已不易了。您就知足吧。
票贩子一族
演出场所的票贩子,记忆中,最早出现在十多年前。近几年,似乎有发展之势,越来越多,称其为“票贩子一族”,也不为过。据我观察,从事这一“工种”的有男有女,男的居多,大约三四十岁,大部分是外地人,而且按地域各抱一团,他们靠原价或低价买进然后高价卖出来赚钱。有时,这钱来得之易之快之多,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自己就有将票以100元平价卖出后,他们一转身就以300元交价卖出的经历。
他们在开演前,分布在剧场四周,有的甚至聚在地铁口、车站旁,手中无票或少票时,就举起一沓钱,高喊:“谁有退票?”当他们手中票多时,就把票高高扬起,改成高喊:“谁要退票?”他们惯用的办法是忽悠和纠缠,一旦得知你有多余的票或要退票时,用这两法,没多一会,准能得手。“抄”对他们几乎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有“前哨”,嗅觉灵,动作快,你有政策,他们有对策,“游击战”也一门儿清。即使“进去”几天,出来还接茬干。因为干这“行”钱来得快,赚的时候多,赔的时候少,能不接茬干吗?
一次,在保利剧院前便道上和一位票贩子聊天。这位中年汉子,高高的个子,眉清目秀,还有点书生气。我问:“看你一表人才,干点别的不好吗?”
听到我这多少有点恭维的话,他操着一口东北腔说:“我下岗了。上有老下有小。又这个岁数,文化又低,能干点什么呢。干这个还能混口饭吃。干别的谁要啊。”听他这么说,我还真无言以对了……
有降票价的啦
十几年来,不断飙升的演出票价,让不少老百姓望而却步,被挡在剧院之外。从2013年起好了,有些剧团和剧院,出于种种考虑,开始降票价了,有的幅度还不小。
先有长安大戏院和在此演出的剧团(如中国京剧院)联手推出足够数量的20元、50元、60元的低价票;之后,梅兰芳大剧院和北京京剧院合作实行了可观看10场演出的200元套票的亲民举措;更令人惊喜的是,2014年伊始,中国东方演艺集团破天荒般地以保证剧场1/3座位是10元的超低价票,来表示自己邀请更多的普通观众来欣赏东方歌舞的真诚!
值得一提的是,首都剧院联盟的成立,“北京文惠卡”的发放和市文化局补贴政策的出台,对推动北京演出市场票价普遍下降,也起了一定作用。
所有这些,都是带有战略眼光的做法,令人欣喜。
票价大幅度降低,特受老百姓欢迎,不少剧场,票刚开几天,就告售罄。
您想啊,过去看一场戏的钱,现在能看十多场,谁不抢着买啊。
票价虽降低了,但演出质量一点也没“偷工减料”,而是一如既往,保证质量。不仅如此,演员反而更投入更卖力气——和以前多有空座位的情况相比,面对几乎爆棚满座的场面和众多“懂行”的观众,能不投入、能不卖力气吗?
我在世纪剧院欣赏的东方歌舞团的“精品晚会”《天涯若比邻》就特意买的是超低价的10元票。精彩的高水平的歌舞、浓郁的异国他邦的韵味、整台演出高质量的艺术呈现、演员全身心的投入,获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和欢呼声,使我获得了一次难得的艺术享受。
两张没使用的票
瓦格纳的旷世杰作《漂泊的荷兰人》是我很想看的一部歌剧,所以提前近一个月就买了票,早早地就期待着坐在国家大剧院歌剧院里欣赏这部世界高水平歌剧。谁知开演那天的早晨,家里有人突然生了病,服药后,虽有好转,但效果不明显。怎么办?犹豫一下后,还是决定下午去剧院退票。也许是去得太早的缘故,呆站在大厅中一个多小时,竟无人问津。这下可让我为难了:票是退不出去了,不看吧,于心不甘,这毕竟是我盼了一个月的演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了;看吧,自己的亲人,病在床上极需自己的照顾,又于心不忍……
思想斗争多时后,感情的天平最后还是倾向了亲人——不看了!尽管遗憾,但这样做值得!为什么?因为归根到底,看演出,到底是生活中锦上添花的事,是“玩”的事,是“闲”事,而照顾亲人,是生活中雪中送炭的事,是行责的事,是正事。无论什么时候,人和人情比什么都重要!
缘事而发,想到以下两点:
一、上大学时得言:“人类最基本的活动,是生产实践活动。”此言极是。
“生产实践活动”之于“演戏”“看戏”,犹如本与末。如若你没的吃、没的喝、没的穿,戏,还演得吗?还看得吗?无吃、无喝、无穿,演戏和看戏都是句空话。从这个意义上说,为我们提供生活保障的农民和工人应该受到足够的尊重,他们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应予以足够的提高。有些自诩“娱乐圈”“文化圈”的人,自视“高雅”“高贵”,轻蔑农民、工人,诬他们是“粗人”“不懂艺术”。对于这一小撮,我极为不屑,对于其中珠光宝气、扭捏作态、装腔作势者,我极为厌恶!
二、有人说:“戏比天大。”我认为这是一句偏执之语。“戏”是什么?
戏就是表演出的虚生活;“天”是什么?天是人们想象中的“无限大”。这种“虚生活”怎么和“无限大”相比呢?我认为,世上最可宝贵的是生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有人非要偏执地说“戏比天大”,那么,我要说“人比天大”——世上还有什么比得过人的!
都来积攒入场券
我积攒入场券的过程和积攒节目单一样,当初完全是“无心插柳”,每次看完演出后就顺手留下来了,要说有点功利色彩,充其量也就是为了以后留个念想儿。几十年下来,积攒多了,“量变成质变”,认识上也发生了变化,觉得自己留存的入场券有两个功能:一是对个人而言,它是记忆——是自己昔日生活、情感、思想的记忆。每当翻看到任何一张入场券时,我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一种特定的回忆之中,有时一个个细节都会历历在目。二是对社会而言,它是记载——记载了社会的发展变化。这些变化包括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包括剧场建设、演出时间、票价调整方面的,包括设计理念、审美情趣、印制水平方面的,夸张一点说,从小小的一张入场券可以窥见一个大社会。
再说,入场券也不占地儿,把它随手攒下来,还透着您是一位热爱生活、创造生活、善发现、能持守、有生活情趣的人呢。
也许受我的影响,我儿子、儿媳妇现在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当看罢演出,也顺手把入场券连同节目单留下来,现在也有几百张了……
您还等什么,也快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