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少妇装束朴素典雅、温婉深情,却有着凝重的意境;年轻的姑娘,一览无余的胴体,却表现得健康而洁净;庄严的伟人,眺望着远方,似乎对苍茫大地发出了“谁主沉浮”的呐喊;慈祥的老妪,脸上镌刻着勤劳、坎坷和善良……
这,就是黄子元笔下的人物肖像画,其间蕴涵着人类生命的意象与价值,流淌出作者对人性的渴望。
他的画作带给人们的不仅是视觉的享受,还会启发人类对有限生命的更深层次的思考。
睹其画观其人,记者很难相信这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出自于眼前这个憨厚木讷的“农民”,可是,这是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同这些画一样,同样能够引起人们心灵的震撼……
因为情,他拿起了笔;因为孝,他在清贫中固守着自己的理想……
情定江西
眼前的黄子元一身粗布服装,看起来有些老成,黑瘦的脸上有几分沧桑。在农村,像他这样年纪的人早已是娶妻生子,可三十好几的他至今还和80岁的父亲黄栽生、77岁的母亲盛琚花住在一起。
1973年,黄子元出生于素有“书画之乡”美誉的浦江县前吴乡章山村一个贫寒的农家,儿时的黄子元个子小小的,老实本分,被同龄人欺负是常事。14岁初中毕业后,黄子元开始在家务农,担起了赡养父母的义务。因为村里时不时有野猪出没,收成不好,黄子元就去做手艺活:帮人加工锡箔。
2000年8月,孑然一身的黄子元经人介绍离开家乡,来到江西乐平一家锡箔厂打工。2001年正月,老板决定扩大再生产,在当地农村招来了十几个年轻的磨纸工,八女二男。黄子元邂逅了生命中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情。
其中有一个叫王艳的姑娘,1.54米的个子,皮肤白白的,衣着朴素,给黄子元的第一感觉是一个朴实漂亮的农村姑娘。不久,厂里业务不景气,尽管也有人来“挖”王艳,许诺给她更高的工资,但王艳却留了下来。这使黄子元心头对这富有人情味的姑娘充满了异样的情愫:“今生若能和这么善良的姑娘结缘,那该……”
当时王艳做的是压纸的活,这在锡箔厂里算是“技术含量”最高的活了。见王艳不熟练,黄子元就像大哥哥一样每天主动帮她。慢慢地王艳对这位热心忠厚的大哥也充满了好感。两人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天,黄子元壮着胆当着大伙的面半真半假地说:“嫁给我好啦!”王艳羞红了脸,但少女的矜持促使她说:“不。”
几天后,两人一块儿去挖春笋,竹林深处,黄子元拉起了王艳的手,深情地说:“王艳,当我的女朋友吧,你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女朋友,也会是我唯一的一个,青山作证,我这一辈子永远会对你好。”一丝红晕飞上王艳的脸颊,她幸福地依偎在这个男人并不宽阔但却是真诚的胸膛上。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一个月后,得知消息的王艳母亲突然来了个棒打鸳鸯,把女儿从厂里带走“藏”了起来,一连四五天没有王艳任何消息的黄子元,夜不安寝,食不甘味。
就在黄子元度日如年、一筹莫展之际,黄子元突然接到王艳的电话,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但王艳只简短地说了一句“我在姑姑家”,就挂断了电话。
王艳的姑姑家离这儿足足有40多公里,而且那个村很大,近千户人家,怎么找?好心的老板就让自己的舅子带上黄子元骑着摩托车挨家挨户地找,也许是上天怜悯这对恋人吧,两人竟然碰到了出门到溪里洗衣服的王艳。
黄子元带上王艳骑着摩托车狂奔到村外,焦急地说:“跟我到浙江去!”王艳稍迟疑了一下,同意了,就这样王艳什么也没带跟着黄子元回到了厂里。
吃罢晚饭,忽然眼尖的老板娘对他俩尖叫:“快逃!快逃!”
原来是王艳的父母带着一帮亲戚追上门来了。
两人吓得立即躲了起来。很快,黄子元和王艳在老板的帮助下连夜赶往县城,坐上了从江西开往浙江的火车。
棒打鸳鸯
得知儿子找了个女朋友,黄子元老家两个七旬老人乐得合不拢嘴,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在村里盖了两间两层的红砖毛坯房。
不久,王艳的父母和一帮亲戚找上门来,扑了个空。无奈,黄子元带着王艳“躲进”了亲戚家。有一天,想家的王艳打电话向家里报了个平安,让王艳高兴的是母亲竟丝毫没有责怪她。
一天,王艳的母亲突然从天而降,但这次她的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变,她说,她已想通了,她这次来是想让两人到江西把一切该办的都办了。黄子元有些不信,但看到王艳雀跃的样子,他同意了。
果然,一上火车,黄子元就被王艳的母亲有预谋地隔开了,直到江西下车,黄子元也见不到王艳的面,王艳的家人冷冷地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无奈,黄子元只好请求和王艳通最后一次电话。但不知什么原因,王艳只说了一句“没可能了”,就挂了电话。人生地不熟的黄子元只好心灰意冷地打道回府,路上有好心人点拨他:也许电话里王艳不方便吐露真话,一定要和王艳见一面。
本就不死心的黄子元当即返回江西,并买了礼物上门要求见王艳一面,但王艳的家人把东西扔了出来。那时正值酷暑,骄阳下黄子元就站在门口痴情地等着王艳;夜幕降临,蚊子开始肆虐,黄子元没有躲避;后半夜天下起了雷阵雨,黄子元浑身被淋得湿透,有好心的邻居看不下去了,让黄子元进屋避雨,但他没去。邻居报了警,派出所来人后,问明原因,知“清官难断家务事”,劝说了黄子元几句就走了。
第二天,黄子元再次经受日晒蚊叮雨淋,可王艳家的门始终没开,村民里三层外三层过来围观,邻居怕闹出人命,再次报了警。这次民警来后,把他带进了派出所,并把王艳和王艳一家也叫到了派出所。黄子元请求民警让他和王艳单独相处几分钟。出乎黄子元意料的是,王艳只说了一句:“你走吧,不可能了。”那一刻,黄子元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黄子元说:“如果不是想到家里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当时,我真想死了算了。”好心的民警把失魂落魄的黄子元送上了开往浙江的班车。
半路出家
黄子元的祖父写得一手好字。从小受家庭环境的熏陶,黄子元80岁的父亲黄栽生也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村里谁家新添了个箩筐、扁担,都会找黄栽生帮助给写个字。
从小学到初中期间,黄栽生每天都让儿子临摹字帖,写毛笔字。但黄子元不上学后就再也没碰过笔。
备受失恋打击的黄子元回到老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独自舔着流血的伤口。一天,他无意之中拿起父亲的毛笔,信马由缰地在纸上涂鸦,令黄子元想不到的是涂完之后,心里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此,黄子元一发不可收,没日没夜地写个不停,之后他又反复临摹父亲珍藏的颜真卿、王羲之等名家字帖。黄栽生见到了儿子写的字,激动不已:“儿呀,真想不到你的字会写得这么好!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2001年农历大年三十前几天,逐渐走出失恋阴影的黄子元在老父的肯定之下,决定“检验”一下自己的书法水平。他来到浦江县城闹市区,摆出了自己写的春联,想不到两天半的时间里,黄子元一直应接不暇,写了八九十张红纸,五六百副春联,写一张红纸4元钱,共赚了300多元钱。
之后为生计,黄子元重操加工锡箔的本行。但这时黄子元的生命中已多了一份牵挂,一份精神寄托,那就是练书法。他开始收集更多的名家字帖,广泛研读名家生平事迹。受他们的影响,他又开始如饥似渴地研读孔子、老子的著作,一本崭新的《道德经》没多久就被翻烂了,黄子元又去买了一本。
黄子元说,这些中国文化精髓让他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他所崇敬的王羲之受儒家入世观和道教出世思想的影响就很深,这使王羲之在不得意时能以道家出世思想求得超脱,不为红尘烦恼所羁绊,在文学书法艺术上多一份潇洒与飘逸,从而光耀千古。
不久,黄子元无意中在《浦江报》上看到一则由县委宣传部牵头,在当地著名的“书画村”礼张村“招收画工,带薪培训”的消息,黄子元欣喜若狂。
礼张村是名副其实的“书画村”,自清末以来,这里画家辈出、蜚声中外,张爽甫、张书旂、张振铎、张世简等书画大家都出自礼张村。
自古书画本相通,现代画家黄宾虹也曾说:“书画同源。”史上“画圣”吴道子就曾师承书法名家。
满怀希望的黄子元来到了“礼张村油画基地”,教他们画画的是各地美院的老师。在这里,黄子元如鱼得水,他以近乎宗教一样的虔诚精神投入到绘画中去,潜心钻研名家书画,画艺日臻成熟。两个月后,投资的老板就以每天60元的工酬让黄子元画壁画及商品画了。
当初,黄子元执意画人物画时,老师同学都劝他,不要去画人物,人物画很难。
黄子元就以摄影作品为样本,画了一幅美女肖像及一幅女人体,结果惟妙惟肖,甚至比照片上的更生动传神。稍微懂得一点书画知识的人都知道,肖像画是人物画里面最难的,人体画也很难,女人体更难。这下大家都折服了,对黄子元在画画上的悟性和天赋大为惊叹。
但不久,油画创作培训班基地因故停办。老师走了,同学也改弦易辙了,只留下黄子元一个人孤独地画着廉价的商品画。
而这点经济来源对黄子元来说解决自己的温饱都勉强,更不用说赡养双亲了。
顶着寒风酷暑,黄子元拿着自己创作的油画来到城里,在“书画一条街”一家一家地推销,店老板看了油画后都认可,但得知作品出自眼前这个无名小卒时,就冷淡地拒绝了。
黄子元说:“赔尽了笑脸,吃够了白眼,仍没有一家愿意代销。”
就在黄子元山穷水尽之际,意外地黄子元接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订单”:兰溪市横溪镇一个80多岁老太太拿来了自己的照片让黄子元给她画一幅肖像。一个星期后,黄子元交出了画,老太太看了喜不自禁,爽快地付了几百元的“报酬”。
从此,黄子元走上了专业替人画肖像的艺术之路。
清贫乐道
黄子元的油画作品慢慢地在当地有了点小名气,尤其受到那些尚不知油画为何物的老年人的欢迎。县城水门口三辰油画店等一些书画专卖店也开始经销黄子元的油画作品。
在摄影业日趋发达的今天,黄子元的人物肖像油画能在乡镇悄然走红,究其原因,是因为自油画作为一个画种诞生那天起,就被赋予为人物传神写照的重要功能。黄子元的油画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不仅以绘画的方式传递了被表达对象的人物神情,而且融入和渗透了画家这个艺术主体的思想情感与艺术创造。而这是再高超的摄影术也难以达到的。
在黄子元的笔下,每幅人物油画作品,形象皆生动传神,充满了一种安谧、大气的美,似乎还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说破的禅机。
对黄子元的悟性和成绩,当地的一位名画家解释说,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并不取决于他师从哪个名家,关键在于自己的修养和悟性,作为人物画家,画家学会的不仅仅是绘画的技巧,更加重要的是做人。那就是画家对绘画要投入感觉,对描摹的对象有真情,学会善意地对待别人,这是一个人应具备的品质。黄子元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品质和关怀,因而他的作品在感动他自己的同时,也感动了许多人。
自古画家多清贫,这几乎成了不争的事实。如果说死后能成名,也还算幸运,大多人,至死无人知。“在当今市场经济社会,人心浮躁,人们急于求成,忙于‘出名’,很少有中青年画家能像黄子元这样甘于清贫、寂寞,潜心研习传统的。”当地美术家协会的一位负责人如是说。
“画着快乐着然后再画着”,这是黄子元对自己创作状态的总结。
黄子元说,现在一天给我80元去做小工我也不愿意,但一天只给我20元让我画画我很愿意!
七年来,通过亲朋好友牵线搭桥,黄子元也见了几个姑娘,但对方都嫌他家穷。对此,黄子元并不在意,“一切随缘,”他说。
记者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边务农边画画,”黄子元说,他的愿望很小很小,能够生存下去,能够画下去就行了。“如果能遇到名师指点,我会非常开心。”
父母虽然不能给黄子元物质上的帮助,但是在精神上还是非常支持的。八十高龄的黄子元父亲对记者说,儿子喜欢画画,他由衷的高兴,“万事开头难”,以后儿子肯定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的。
黄子元说:“我不像有些人特别注重结果,也许艰难挣扎的过程也是人生的意义所在。”
这是传奇的一家子:86岁的民间剪纸艺人刘秀兰在丈夫家当了82年的“媳妇”,抗日战争时期曾是敌后抗日队员,后又千里迢迢追随丈夫到抗日前线。她88岁的丈夫周易跟随张爱萍将军抗日剿匪;56岁的儿子周坤曾是许世友将军的警卫员。2007年4月29日,刘秀兰一家接受记者专访,首次独家披露了他们鲜为人知的传奇经历。
当年:父亲跟随张爱萍、母亲当上娘子军、儿子护卫许世友
而今:父亲爱上养花草、母亲恋上剪纸花、儿子成了钢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