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之喜乐是无法相比的。相对世界的不同生命享受到的快乐只是这种喜乐的碎片。论喜乐,室利·罗摩克里希那说:
越靠近上帝,你越感受到平静。平静,平静,平静——至高无上的平静!越靠近恒河,你越感到它的凉快。当你投入河水中,你会感到全身的舒服……蜜蜂还未安坐于一朵鲜花上,它会嗡嗡地叫。当它开始啜饮蜂蜜时,就会变得沉默。但是有时候,它沉醉于蜂蜜中,又再嗡嗡地叫起来……一位伤寒病人如果失去对食物的所有味觉,他几乎没有康复的机会;但是如果他即使享用过一点儿的食物,就无需放弃生命的希望。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要培养对上帝圣名的喜好,任何名字——杜尔迦、克里希那,或者湿婆神。这样,如果通过念诵这些圣名,一个人对上帝的爱慕一天天地增长,快乐充满着灵魂,他就无所畏惧。虚妄必将消失;上帝恩典必将降临……一个人拥有了上帝之景象是有其特征的。一位已经见过上帝的人有时举止像一个疯子:他笑、流泪、跳舞和唱歌。有时他举止像个孩子,一个5岁大的孩子——无欺诈、慷慨、不虚荣、不执著于任何事、不在三德(三种基质)的任何一种控制之下,总是喜乐的……如果一个人享受着上帝的喜乐,他就不享受尘世。品尝了神圣喜乐,他发现尘世是无味的。如果一个人得到一条披肩,他不会关心细平布……人们谈论着如何在世俗中过上一种宗教生活。但是如果他们一品尝到上帝的喜乐,将不再享受其他任何事。他们对世俗责任的执著减弱了。随着他们的灵性喜乐在加深,他们真的不能再履行他们世俗的义务了。他们越来越想寻找那快乐。世间快乐和性乐能与上帝的喜乐相比吗?如果一个人品尝到那种喜乐,他就永远都在追求它。然后世界是否存在对他来说几乎毫无意义……人们说他们既拥有上帝又拥有尘世。喝完一盎司酒以后,一个人可能快乐地醉了,但还能意识到世界;但是当他喝了更多的酒以后,还能既陶醉又意识到世界吗?在品尝到上帝的喜乐后,没有其他东西是美味的了,然后谈论“女人和金钱”一如既往地刺伤人心。我不能享受世俗之人的谈话。当一个人为上帝疯狂时,他不享受金钱或者这样的事情……
有三种ananda,喜乐:世俗享乐的喜乐、奉献的喜乐和梵之喜乐。世俗享乐的喜乐是“女人和金钱”的喜乐,人们总是爱这些。奉献的喜乐是一个人念诵圣名和荣耀时的感受。梵的喜乐是上帝直接的喜乐。古代圣人们体会到上帝直接的喜乐后,超越了所有的规则和习俗。喜乐感是任何灵性道路进展中最积极的标志,尤其是在冥想之路中。不动心和分辨,弃绝和自我控制,所有一切只有在探索者得到了内在喜乐之后才变得稳定。正如商羯罗在《分辨宝鬘》中所说:
不动心的结果是知识,是从感官快乐中收回的知识,它带来自我喜乐的体验,接下来是到达平静。如果缺乏一个相续的阶段,前面所做的是无用的。[当一系列都变得完美]客观世界的中止,极度的满足感和无可匹敌的喜乐感都会理所当然地随之而来。
无余三摩地,或者是与无上自我合一的状态,正如吠檀多经文中所讲,是内在喜乐的最高点。商羯罗很好地描述了那一状态的体验:
庄严无比的无德之梵的海洋,充满自我甘露般的甜蜜喜乐,实在不能用言语表达,也不能被在一个无穷小碎片中的心意所构想。在这个碎片中我的心意好像一粒冰雹在融化,融入大海里,满意地享受那喜乐的本质。
这是无余三摩地强烈的喜乐本性。探索者再也不能回到外部意识。他完全被这喜乐压服,保持着这三摩地状态,身体21天后渐散,好像一片干树叶。关于这个体验,《薄伽梵歌》说:
在其中,心被专注的修习所抑制,依于静止;在其中,通过小我(theself)看到大我(the Self),一个人欣喜于他自己的自我;在其中,人会感受到无拘无束的喜乐,超越感官所能触及和理性所能领会的;安处其中,人永远不会和实在分离;得到此,一个人相信不会再有更大的获取;安处其中,一个人甚至不被最沉痛的悲伤[即使由一把剑或者其他尖锐武器刺伤的痛苦]所动摇——把它称为瑜伽吧,它是断绝与痛苦的接触。这是用一颗无畏惧的心坚持修行所得的。
圣人纳拉达,在他有关圣爱的经文中说:
获得它,人会变得圆满、不朽和永远满足。获得它,人不再渴望其他任何事;他不再感到痛苦,从仇恨与嫉妒中解脱出来;他不再从虚荣的生活中得到快乐;他对为自己而获的任何东西失去所有热情。觉悟它,人宛如变得沉醉和着迷,因为他完全沉浸于阿特曼喜乐的享受中,这是最真和最高的自我。
无余三摩地的喜乐是在有余三摩地喜乐之后的。在这个状态,探索者与以他择神形式的自我紧密联系。他感到不是他,而是他的择神居于他里面。有余三摩地状态的征兆是狂喜、神圣沉醉和各种深度的冥想。印度教的宗教经文将念诵上帝之名和冥想视为“饮神圣喜乐之酒”。诗圣罗姆帕拉萨的歌中有一行说:“我喝的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永恒喜乐之酒,当我重复着神圣母亲卡利的名字;它如此沉醉我的心,人们以为我喝醉了!”
无余三摩地喜乐的体验之后,探索者成为绝对真理的知者。绝对真理的知者也作为一个自由灵魂著称。一个自由的灵魂是一个典型。他从不会走错每一步,从不树立起坏榜样。他可能举止像个5岁的孩子,或像个不活动的东西,沉默、不动,或者像个食尸鬼,超越所有习俗和行为法则,或者像个国王,有着王者气派。自由的灵魂外表不呈现神圣的标记。无论在默观还是在行动中,他的自我知识是稳定的,他的喜乐是不变的。他在所有生命中看到了他自己,所有生命也在他自己的自我中。他完全用心来感受,完全用双脚来走路,完全用嘴巴来吃饭,完全用头脑来思考。他不居于过去,不思考未来,对现在也不感兴趣。他将其他人的痛苦和快乐视为他自己的痛苦和快乐。肉体的死亡和再生对他没有意义,因为他视身体的变化为外衣的更换,或者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一个自由的灵魂,尽管在各方面都自由,却不异想天开;他是自发的,但无人给予许可。他可能瞎、聋或者残废,或者可能感到饿和渴,或者他可能呈现为一个痛苦的受害者,然而他永远不被这些外在的环境所压倒。对于他,这世界像一场魔术表演,他享受这表演是因为他持续地意识到“这是魔术”。
自由的灵魂超越所有的二元对立——痛苦和快乐,热和冷,善和恶等等。他不是被净化,而是本身就是纯洁;不是被觉悟,而是本身就是觉悟。他成为所有的神圣品质,是谦卑、无私、纯结和仁慈的真正体现。这些品质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不寻找它们,而是它们黏着他。
以下引用《分辨宝鬘》的话来描述一个自由灵魂的独特标志:
安处于绝对知识的以太层中,他在世间漫游,有时像个疯子,有时像个孩子,有些时候像个食尸鬼,居无定所,赤身裸体,或者有时候穿着衣服,或者在有些时候大概是穿着兽皮。尽管没吃的,却始终满足;尽管无人帮助,却非常有力量;尽管不享受感官对象,却始终满足;尽管没有一个榜样,却用平等之眼看待一切。尽管做,却不活动;尽管体验到过去业力的结果,却不被它们所触;尽管拥有一个身体,却不等同于它;尽管受局限,却是无处不在……当他的身体被善人所崇拜或者被恶意折磨时,他的感受都是一样,是以一位在生命中解脱的人著称……对一个已经觉悟到梵之真理的人,再没有如以前一样对感官对象的执著;如果有,那人便没有觉悟到他与梵同一,而是一个感官倾向于外界事物的人……有时是一个傻瓜,有时是一个圣人,有时拥有国王般的堂皇;有时云游,有时举止好像一条不动的蟒蛇,有时呈现出仁慈的样子;有时受人尊敬,有时受侮辱,有时默默无名——这样生活的觉悟之人,永远以至高无上的喜乐为乐……满足于浓郁持久的喜乐,他既不伤心也不得意于感官对象,既不执著也不厌恶它们,不过总是自我欢娱和从其中得到快乐。自由的灵魂通过他们的生活来证明自我知识的实在性,并作为冥想途中的指路明灯。一位探索者的冥想进展本质上是朝向自我知识的方向前进,这种前进是以一个自由灵魂的品质和美德在他身上不断地显现为标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