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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鲁迅在三味书屋

章祥耀

鲁迅是十二岁进三味书屋的,那年我十三岁,他比我小一岁。

我同鲁迅是同一年上学的,我一共在三味书屋读了三年。

鲁迅到三味书屋来读书,每天总有一把茶壶拿来的。

三味书屋规定要读古文、《孟子》、《论语》、《诗经》、《易经》、《书经》、《礼记》、《左传》。是先读《四书》,后读《五经》。开蒙课本是《百家姓》。

在三味书屋时候,大点岁数的同学要做文章,鲁迅刚入学时,是勿要做文章的。

写字的时候,有一个铜的压字圈的。

对课的时候,课题一个样的,对课本每个人都有一本,对出来后,寿先生给同学圈红圈圈。

那时,三味书屋有一种读书方法,是做“三到”书签,叫“心到,口到,眼到”。读书的时候,读一遍抽出一个字。

那时候,《水浒》、《三国》、《西厢》、《列国志》、《春秋》、《聊斋志异》等都是木版的。看这些书也要等寿先生走开之后,若被寿先生看见的话,就要问:“你看这些做啥?”要拿来撕破的。还说:看这些书,头脑要变呆的,只有做文章才好。

寿先生有一根打手心的竹片,你不用功读书,就要拿它来打十下手心。

不过平时不常用,只是在他恨极了的情况下才使用。鲁迅读书读到结束,一下都没有挨过打。

同学只要三天不去读书,寿先生马上就上门来问:“你们某人为啥书不来读?”如果告诉他:“人在生病。”他就说:“噢!好了之后要马上来读书。”以前我们都有一块蓝布的,用它摊在桌面上。

寿先生的脾气是这样的,如果你不认真学,老师的话听不进去,他就会回话你:“宁可我两块头书钱不拿。”意思是要你走,勒令退学。

鲁迅桌子里有暗锁,他有一寸多长的一个锁匙挂在大衫大襟的扣里。

要开的话,拿着锁匙去开。

我们一道读书回来,路过他家门口,他总是点点头,说:“再会!”“明早会!”

三味书屋放假只有2月17、18、23、24日,因为这几天是寿先生要下乡上坟去。另外端午节、中秋节都各放一天,此外一年到头就是读书。

鲁迅家三月上坟,开上坟船去,有鼓手,有伙食船。

他上坟去的时候,总要采摘些映山红花来。不过,书房里不拿进去的。

上坟的时候,先和先生讲好:我几时要上坟去,不来读书了。

鲁迅极爱花草,如桃花开哉,摘几朵来,瓶里插插。

都昌坊口一带,当时有两个私塾。

作者简介

章祥耀(1880-1956),又名祖耀,浙江会稽(今绍兴)人。与鲁迅一起在三味书屋从寿镜吾读书,后在上海、绍兴等地经商。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有所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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