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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孙子传

原文

孙子武者,齐人也。

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

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

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

于是许之,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

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

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

妇人曰:“诺。”约束即布,乃设铁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

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

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

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吴王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孙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

译文

孙武是齐国人。以兵法觐见吴国国王阖庐,阖庐说:“你的十三篇兵法,我都看过了,可以用来小试一下练练兵吗?”孙武回答说:“可以。”阖庐又问:“可以用妇人来试试吗?”孙武回答:“可以。”

于是吴王允许派出宫中美女一百八十人作练兵用。孙武把她们分为两队,让吴王宠爱的两位妃子分任队长,命令所有的人都拿着戟。孙武向她们下令说:“你们知道你们的心、背和左右手吗?”

妇人回答说:“知道。”孙武说:“向前,就看心所对的方向;向左,看左手方向;向右,看右手方向;向后,就看背的方向。”妇人说:“是。”军法纪律已经宣布完了,于是又设立起军中的刑具,然后又三番五次地讲解纪律。然后才击鼓传令让她们向右看,宫女们放声大笑。孙武说:“纪律不明确,申述的命令不能让人熟记在心,这是将帅的罪过。”于是,又三番五次地宣讲纪律命令,而后击鼓传令向右,宫女们仍大笑不止。孙武说:“纪律不明确,申述的命令不能让人熟记在心,是将帅的罪过;既然纪律已经明确了,却不依照法令去做,这就是下级士官的罪过了。”说着就准备将左右两位队长推出斩首。

吴王从台上看到自己的两位爱妃将被斩首,大为惊骇,赶忙派遣使者传令说:“我已经知道将军您能用兵了。我如果没有这两位妃子,吃东西都没有味道,希望不要斩杀她们。”孙武说:“我既然已经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说完就把两位队长斩首示众。

任用另两名宫女为队长,于是又击鼓发令。宫女们左右前后跪起都符合军令要求,没有再敢出声嬉笑的了。于是,孙武派遣使者报告吴王说:“队伍已经操练整齐,大王您可以下来校阅,只要是您想要用到她们的地方,即使要她们赴汤蹈火也是可以的。”吴王说:“算了,你回屋吧,我不想下去看了。”孙武说:“大王您仅仅是喜好兵法的言辞,并不能把它们用到实处。”从此,阖庐就知道了孙武能用兵,最后终于拜他为将。后来吴国往西破了强大的楚国,攻入郢都,往北威震齐、晋两国,吴国名声能显扬于诸侯国间,实在是受到孙武兵法的赐予。

孙子生平

孙子,名武,字长卿。生于齐国安乐(今山东惠民县),生卒年月已无可考证(约生于公元前535年左右),是春秋末年着名的军事家,代表作《孙子兵法》。

孙子的祖先为陈国人,其祖陈完因内乱逃亡齐国后,改姓田氏。

田完任齐国“工正”(管理手工业生产)一职。四世田恒子的八子孙田书即是孙武的祖父,在齐景公时代官居大夫之职,后因战功卓着而被齐景公封安乐地,并赐姓孙氏。出生于齐国贵族军事世家的孙武,因齐国“四姓之乱”而与其家人离齐抵吴,在吴国姑苏(今苏州)附近隐居。

公元前516-512年,孙武结识了从楚国投奔吴国的伍子胥,伍子胥向吴王力荐孙武。后孙武晋见吴王,献上兵法十三篇。孙武在吴宫试兵、斩美姬,拜将治军,“以三万破楚二十万”,使吴国成为春秋霸主之一。后孙武隐居,不知去向。

司马迁《史记》中的《孙子传》以吴宫试兵这样一个例子来为孙武列传,从另一个侧面来反映孙武的治军思想,而对孙子的功绩仅用二十字加以概括:“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孙子传》中对于孙子如何用兵、如何谋略等无一提及,是因为兵书十三篇已完整演绎了孙子的战略思想。司马迁的《孙子传》虽是孙武练兵的一个例子,却蕴含孙子的“奖小罚大”、“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等重要的理念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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