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把成功仅仅寄希望于幸运女神的恩赐上。但幸运女神从来就不存在,唯有我们每个人自己才是自己成功的“幸运女神”。因此必须使自己对成功充满自信,这个自信基于对自我独特的学识和才干的认知基础之上。
心理学的研究表明,自信能为成功创造一种积极的情绪和心境,反过来有效地促进成功。许多人对人生理想追求的失败往往在开始时就有了必然的根据。因为他们缺乏自信,对自己所做的事总是怀疑、徘徊、动摇,成功的契机就在这种徜徉中丧失了。尤其是在失败的打击面前,更是应该充满自信。
当我们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失败时,固然需要同情、友爱和帮助,但最需要的无疑还是我们自己的自信。唯有自信,我们才能自强不息,励精图治,最终造就自我人生的成功。
自信意味着要忠实于自己的选择。理想表现为对人生一系列可能性的选择。一些人的选择可能较快地获得成功,而有些人则在实现这个可能性的过程中较为坎坷曲折,要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因此假如我们对理想的追求正经历着失败,也依然必须忠实于自己的选择。只要这些失败没有证明我们的选择是错误的,那么就一定要对成功持有恒心。如果我们在羡慕别人成功的同时,把他人的成功作为自己的教科书,那我们就会和成功无缘。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同样也不会存在两个相同的成功。别人的成功是他独特的才能、品性以及生活经验和阅历造就的,这其中的经验只有启迪与借鉴的意义,很少有普遍的适用性。
孟子曾告诫世人“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孟子·尽心下》)。其实,人的个性也就像农夫拥有的土地一样,土地有肥沃、有贫瘠。无论是贫瘠还是肥沃,我们一定要在自己的土地上耕作才会有所收获。不能因为自己拥有的那一块土地贫瘠,就不去耕作,而只是拿着锄头站在那里长吁短叹:“我的土地如此贫瘠,该怎么办啊!”这样的话,你的土地里是任何东西也长不出来的。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土地贫瘠,看到别人的土地肥沃,就不在自己的土地里耕种,而是把希望的种子播在别人的土地上。到头来虽然获得了收成,但终究不是自己的。这样的人生当然注定将会是一事无成的。
也因此,成功有时还要求善于耐心等待。在人生的实践活动中,失败常常使急于求成者焦虑和烦躁。然而,真正的成功者却总是能清醒地意识到:事业常成于坚忍,毁于急躁。尤其在理想人格的追求中急于求成,会使人形成一种烦躁的情绪和心境,而无法专心致志地去战胜自我以获得成功。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急于求成者往往是一些事倍功半者的原因之所在。
重要的还在于,决不把成功作为人生唯一的目的和希望。毋庸置疑,理想被建构和确立时,我们无一不企望能使其得以实现,获得成功。但如果这个成功因而成为我们人生唯一的欲望,那么人生就将显得格外沉重。因为一旦把成功看作是人生唯一的目的,那么失败对人生的打击就是悲剧性的,因为失败意味着人生唯一的目标丧失了。这样,我们不但不能从对失败的抗争中感受到人生中诸如“斗争就是幸福”(马克思语)的情感体验,而且人生注定要因此而沉浸于失败的痛苦煎熬之中。
事实上,在人格和人生理想的追求过程中,值得人们尊敬和景仰的并非只是达到目的的成功,而是行为实践者的德行、抱负、才干、毅力等品性。只要是以自己执着的追求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并在这个追求中表现出一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那么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可以自豪地说: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可见,成功者固然伟大,但失败者也未必渺小。伟大与渺小的区分只在于我们的人生是否有对理想的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也因此,就道德评价的具体情形而论,对那些并无奋斗精神,只不过是凭着一时的侥幸或投机取巧而获得成功的人,人们非但不尊敬他反而会轻视甚至是鄙视他。
在理想人格的追求过程中我们既会有失败的挫折和困顿,也会有成功的欢欣和解脱。如果失败了那也不必抱怨诅咒,因为失败只是一个事实而决不是人生的最终结论,生活中不会没有失败,但同样也不会没有成功;一旦获得了成功,也不要企图占有和享受它,而应该超越这个成功,坚定执着地信奉追求本身。在人生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对峙和冲突中,唯有不懈地追求,才能使我们把握住成败的契机,在超越成功与失败的得失基础之上,真正使自我立于人生的不败之境。
3.生与死的超越:不朽
对人生理想追求的一个最大也是最无情的制约因素是死亡。也就是说,从生物学上讲个体生命不可能是永存的。因而无论我们人生的理想是否已得到实现,也无论我们的人格是否达到了如孔子声称的“仁者不忧”(《论语·子罕》)的境界,当我们的生命走完自己的历程时,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所以马克思也认为:“死似乎是类对特定的个体的残酷无情的胜利,并且似乎是同它们的统一相矛盾的。”事实上,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是永恒历史发展长河中的一瞬间存在。生命诚然可贵,但死亡毕竟是一个真实而必然的存在。
因此尽管从古到今有多少人企图使生命永驻,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过这一点。譬如秦始皇就企图长生不老以永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华富贵,可他最终恰恰死在东巡求长生不老药的途中。中国历代有极多的帝王将相效法秦始皇,或信道士的仙丹,或信方士之术,或信所谓的民间偏方,以企求长生,可终究没有一个是长生的。因为这已被科学证明是一种虚幻的人生追求。
许多人本能地要把死亡看成是人生一个最大的悲剧。弗洛伊德曾把死亡本能(death instinct)视为生命沉默而可怕的力量。一些思想家(譬如海德格尔)甚至错误地把生的本质理解为死。在他们看来,人的生命固然使人有了追求理想、目的、欲望的能力,但面对着死亡,这一切又都将不复存在和没有意义了,因而人类生命的存在本质只是一种死亡的不断更迭。
其实,死亡只是人生的一个事实,它并不构成人生的悲剧,更不因此而成为人生价值的否定因素。因为人生可以有超越死亡的追求。中国古代伦理文化对这个问题的探讨颇给人以启迪。正如中国哲学史家张岱年指出的那样,中国哲学离宗教最远,从不探讨灵魂不灭,它更注重生命如何以自己的创造和贡献达到“不朽”的境界。早在《春秋·左传》中古代哲人便有如下关于人生如何才能达到不朽的记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也就是说,立德、立功、立言是人生达到“不朽”境界的三个实现途径。
事实上,中国古代的圣人贤者孜孜以求的莫不和这“三不朽”相关。中华民族史上那些至今英名永存的人,譬如老子、孔子、李白、杜甫、苏轼、文天祥、李世民、成吉思汗以及严复、康有为、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人,无一不是以独特的创造和不懈的奋斗精神,或立德、或立功、或立言、或兼而有之而使自己的生命永垂不朽的。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得以理解明代学者罗伦的如下一段精辟之言:“生而必死,圣贤无异于众人也。死而不亡,与天地并久,日月并明,其唯圣贤乎。”可见,生命的躯体无法永存,但生命在追求人生理想的过程中却可以通过立德、立功、立言等途径而使其精神走向不朽和永恒。
谁都希望能够使自己短暂的生命走向不朽,希望自己在社会历史的进程中英名永存。但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对生命有一个坚定而执着的理想,并在对这个理想的追求中具有一种积极的创造、奋斗和抗争精神。中国古代思想家提出的立德、立功、立言之“立”正是这样一种创造、奋斗和抗争的过程。这无疑是一个艰辛而痛苦,并充满着失败与挫折的过程。譬如仅就“立言”为例,历史就留下如下的记载:司马迁的《史记》写了15年,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花了27年,曹雪芹十年心血始成《红楼梦》,达尔文着《物种起源》花费20年,而歌德的《浮士德》则几乎耗尽他一生的时间,写了整整60年!我们可以想象,这是多么艰辛的创造过程。但也唯其因着有了这种坚定执着的创造精神,才使他们有限的生命获得了不朽的价值。
七十五岁高龄的歌德在一次与友人散步时,看到了绚丽的日落,在一阵沉思之后,他吟诵了一句古诗:“西沉的永远是同一个太阳。”接着他快活得像孩子似地对友人说:“到了七十五岁,人总不免偶尔要想到死。不过,我对此处之泰然,因为我深信人类精神是不朽的,它就像太阳,用肉眼来看,它像是落下去了,而实际上它永远不落,永远不停地照耀着。”歌德以哲人的睿智,揭示了人生可以有不朽的追求这一深刻的真谛,并以自己终生的努力实现了这个追求。可见,在我们的人生中,肉体可以死亡,灵魂也随之消逝,因而长生不老或灵魂不灭只是一种幻想。但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生可以像歌德那样,让自己的生命走向不朽的境界,使自我的精神、德性和人格如同一轮永不落的太阳那样永远照耀着后人。
可见,要使自我的生命超越死亡,走向不朽,就必须有对人生理想坚定而执着的追求。我们正是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使自己拥有被后人所称道和怀念的伟大品性。人生也是在这里得以实现了亚里士多德称谓的“终极善”(final good)的目标。
对于生命的死亡与不朽的关系,高尔基曾作过如下一个形象的比喻:“死亡是一个捡破烂的女人,她把破旧、腐烂、无用的废物收进她那龌龊的口袋,时而也厚颜无耻地想偷窃生命中一些健康、有用的东西。但对于生命中那崇高的精神,这个捡破烂的女人是永远偷不去的。”我们正是要在自己的生命中培养和造就这种连死亡也对之无可奈何的崇高精神。这种精神正是由真、善、美的人生理想所赋予的。在人生中如果没有了这种精神,那么我们就只能随肉体的死亡而让自己永远地销声匿迹于历史发展的长河之中。
斯宾诺莎说:“自由人的智慧不是关于死的默念,而是关于生的沉思。”因为死的默念、想象、恐怖,都无助于人生获得不朽。唯有对生的沉思、反省、审视,并因此在对人生理想的建构和不懈追求中,或立德、或立功、或立言,或兼而有之,从而为我们所处的世界留下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使这个世界能因此而怀念我们曾有过的生命。一旦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我们无疑就已超越了生与死的对峙,而使自我人生走向了不朽。这显然是每一个生命的最终目的(final end)。
人的生命旅途无论多么遥远,迟早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可发现,许多人只是非常恐怖而无奈地等待死亡的来临,而不愿以生命的创造、抗争和奋斗去实现自己人生的不朽价值。事实上,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不是以生命的时限来衡量,而是以他为这个世界留下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评判的。因而如果我们能以自己对真、善、美理想人格的追求和创造,而使自我的生命永远活在别人的心中,那么我们可以幸福而自豪地说:我超越了死亡,走向了不朽。我们人生的价值也就在这其中获得最真、最善和最美的实现。与此同时,我们对人性向善的追求和理想人格的塑造也就在这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