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是陈民浩的?”
“因为我已经找过他了,就在听到和雪翎谈话那人说起你们的时候。”
民浩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估计是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我咂咂嘴,不厚道的偏着头笑了,结果搞了半天,这家伙就是夜钓吊起来的那个人头。
“可你怎么会在河里?”
“水源都是通的,原本我找到他之后是想提醒你们这件事,可碍于我无法开口,只能冒犯了陈先生。而且我的力量又太弱,走不了多远,因此被他打飞之后就回了井里。”
“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
民浩的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的苦笑道:“没事儿,麻烦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就行。”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民浩哥身上的怨气要怎么解决?”
“那就先把那个方雪翎放出来吧。”我蹲下去用手戳了戳一动不动的旗袍鬼:“还活着么?”
“唔唔……”地上的木乃伊扭动着发出呜咽声,我朝民浩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则迅速背过脸去:“别看我,我不知道怎么解。”
“小她姐,让我试试吧。”
我惊讶的看着天逸点点头,完全没想到他还对这个有研究。他走到旗袍鬼面前,半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念念有词起来。
这家人还真有意思,哥哥会道术,弟弟懂佛法,真是不一样的惊喜。转头望向同样惊讶的民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感慨,难怪悲剧的总是小白。
而这边的天逸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又拜了拜然后摊开手掌,缠绕着的佛经渐渐松散开来,漂浮在半空中慢慢收拢,直至降落在他的手心里。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感觉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而同样被颠覆了的还有民浩,他拍着天逸的肩语气惊喜的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好小子真不赖啊!”
天逸笑的腼腆,红着脸道:“不是的,这是当时我们从寺庙里出来之前住持跟我说的,他也只跟我说了这一段,也没说具体做什么用的。我刚刚是想着试一下,谁知道还真成功了,所以还是住持师傅厉害,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状况。”
原来是这样,难怪走之前住持大师非拉着天逸要说什么悄悄话,竟然会是这个理由。没想到一个白龙寺竟然能让我们在一天之内遇见两个高人,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同时也再次让我感慨到,小白也有小白的好处,那就是运气好啊,果然天佑好人。
旗袍鬼的一头秀发全散了,乱糟糟的披散在身上,活像个红衣厉鬼,它哀怨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责怪和无奈,直教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人头见它没事了,欣喜的飘过去叫了声雪翎,原本还瘫着的旗袍鬼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猛地弹跳起来,一把将人头抱在胸口激动地哭喊着:“羽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朝着旗袍鬼挥了挥手,确认它看向我,“那个人头不是你那个什么羽哥哥,虽然脸烂了不太好认,但它是你的丈夫,白松。”
“什么!”旗袍鬼大吃一惊,赶紧放开怀里的人头直往后退,它一脸的羞愧,愤怒,爱恋和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简直可以用五光十色来形容了。
它看着人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还是白松的人头主动凑上去解释,自己真的是它的丈夫。
“不可能,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一连三个不可能脱口而出,旗袍鬼猛烈的晃动着脑袋,神情惊愕的指着人头。我在一边看的干着急,你们两到是先说来听听啊,说了一半好奇心会折磨死人的,而且再晃下去头会不会掉啊,万一滚下来了,我可不去捡。
它激动得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这边的人头终于开了口,向她证明起自己的身份。
“雪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你家戏园子里那座假山旁边,当时你还怪我走路不小心撞掉了你的簪子,后来你急着上台也没空找,是我在草丛里趴了一天,才找到了那只蝴蝶簪子。”
“新婚那天,你原本还不愿意嫁给我,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既为夫妻,白首不离。你说你最向往白首不悔的爱情,就冲着这句话,才肯答应给我一个机会展示我的诚意。”
“后来你终于肯放下对你师兄的愧疚接受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带你去旅行,带你见不同的城镇村庄,只是想和你一起将脚印遍布天涯。”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方雪翎的表情很是痛苦,好像白松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给她造成严重的打击。
“不,既然话已经到这儿了,就让我把它说完。”人头没理会她的哀求继续说着:“可是后来我病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突然就要离我而去。大哥告诉我,你从未忘记过你的师兄,跟我成亲不过是缓兵之计,为的只是有一天能够和你师兄私奔。可是我不相信!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我想去找你,路上却被人打昏了,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被困在井里,无法说话也无法离开。雪翎,这么多年了,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当真没爱过我?”
“不!不是这样的!”方雪翎泪流满面的扑到人头面前:“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可是,我所知道的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没有要和师兄私奔,倒是你一直在暗中迫害他,甚至拿我的安危去威胁他,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从小到大我受了多少苦,虽说名义上是戏园子主人的女儿,可实际上我也只是他眼中的摇钱树,若不是羽哥哥一直护着我,我早就被我爹卖了个十回八回了。”
“对,刚结婚的时候,我不爱你,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爱慕我的容貌。可是后来你的细心你的温柔呵护打动了我,你叫我怎么能不爱你。”
“那时候,我听说你逼着羽哥哥离开,你是我的丈夫,我哪怕再感激他也不可能跟他私奔抛下你不管。所以,我打算去给他一点路费,让他在路上能少吃点苦,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可谁知道,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后来才听说是你授意白府的下人将他强行带走。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他,只能去找你的哥哥想问个明白,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人头问。
“他说当初我嫁给你就是一场阴谋,是你买通了我爹,是你派人毁了羽哥哥的腿让他不能再登台,然后又假意找来医生医治,还威胁他自愿放弃与我的婚约,好让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后来又逼着羽哥哥离开,他不肯,你竟然还派人把他抓起来关进了白家的水牢里!”
“不,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白松一口否定了雪翎的说辞,他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方雪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你当然不会承认,从头到尾你就没自己出过面,若不是死前我不甘心,非要你大哥说清楚,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狠,这所有一切竟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雪翎理了理耳边垂着的发丝转过脸去:“我找不到你就去找你大哥,你大哥更是不由分说的就将我关进了柴房,说是我跟羽哥哥私通气得你吐了血,我吵着要见你问个清楚,他却根本不理会。等到他让人带我出来那一天,我才知道你已经病死了,他杀了羽哥哥还把他的舌头扔进井里,说是戏子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而我,则是被活活烫死的。”方雪翎激动起来,嗓音变得尖锐凄厉,像是刀子刮在金属板上,要命的刺耳。
“你知道开水烫在皮肉上有多痛吗!可你那哥哥还觉得不够!竟让人煮了一大锅开水将我按进水里,还在下面升了火,说是要煮烂我这的皮,让我没办法去勾引男人!”
“我就是被活生生给煮熟的啊!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看着自己的肉一点一点慢慢熟透没了知觉,可骨头里痛的像刀刮一样!我一挣扎,肉就不住的往下掉,真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还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