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大人,这是您当的数目,点点吧。”老板很客气。
“不用了。”他看着当铺老板把短笛收进当铺,心渐渐凉。他把当票在手心揉碎,以后,怕是不用再赎回了。
“这么好的笛子,怕是跟大人很多年了吧。”当铺老板有些惋惜地说。纳兰嘴角抽动,艰难地笑了笑。抓起身边的酒葫芦,跌跌撞撞地离开当铺。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纳兰喝着酒,大笑。当铺老板摇摇头,当掉心爱之物买醉,定是伤心至极。
“老板,上次当的玲珑佩玉,您赶紧给我拿出来!”一个人匆忙地跑进了当铺,冲老板喊道。
“原来是罗公公啊。”当铺老板笑眯眯地迎着,朝外看了看,把他请到了里屋。
纳兰牵了马,喝着酒,吟着诗,一路走去,何处是天涯?
“走路不长眼睛啊,醉鬼!”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纳兰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人。乒乓一声,那人怀里什么东西给撞在了地上。纳兰无意低头,见那人紧张地把东西包好捡起来,但他已看清楚那玲珑佩玉,酒顿时醒了一半。这是后宫之物,是皇帝赏给得宠的妃嫔的。纳兰朝太监身后看了看,他从当铺出来!这个太监胆敢把宫里的物件拿出来当!
“站住!”纳兰拍了拍那个太监的肩膀。
“醉鬼,你知道你是和谁说话吗?”那太监神气地问。
“知道。”纳兰掏出身上的令牌。
“纳兰大人!”太监声音突然软了下来,颤悠悠说不出话,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跪下来。纳兰朝他使了个眼色,朝后巷努了努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一路上喊饶命,我有说过要杀你吗?”纳兰冷笑望着这个太监。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太监扑通跪了下来,把头磕得砰砰响。
“我也没说放了你,你可知道私盗宫中之物,是死罪!”纳兰道。
“不关奴才的事啊,是福儿让我当的啊!”
“福儿,可是被打死的那个福儿?”纳兰心一动。
“一个死人,怎么会偷盗宫里的东西!”
“奴才说的是真的啊,我和福儿是老乡。她家里人犯了事,爹爹给关了起来说是死罪,急需银子疏通。她把东西偷了出来,让奴才带出宫卖。奴才见她可怜,念在相识一场就答应了帮她。可是……还没来得及把银子给她,她就给打死了。奴才怕宫里少了东西会被发现,立刻就把东西赎了回来。纳兰大人,您放过奴才吧。”那太监哭丧着脸,倒豆子似地交代着。
“她家里人出了事?”纳兰沉吟道。
“据说现在又没事了。”太监自言自语道。
“你是哪里人?”
“我是苏州人士,我家可是好地方。”
“苏州,是个好地方。福儿是苏州的?”
“是啊,当年她随静妃娘娘一起进的宫啊。”太监点头道。
“苏州!”
容若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看来这次他是必须要去江南了。
“把东西给我。”容若道。
“这……”太监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这是银子,此事有我担着。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可是大人……这是宫里……”那太监迟疑着。
“你不想给?还是嫌银子少了?纳兰一向不想多事,可是,有时候嘴巴未必管得住。”
“奴才不敢,大人要是喜欢这东西,奴才不收银子。”
太监擦汗道,容若平时和气,认真起来也让人害怕。况且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好得罪。就算到时候追究起来,皇上也会袒护他的。
“不必了,银子一分不会少你的。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纳兰冷冷道。
“知道,奴才自己的命也在上面,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
“很好,你可以走了!”
容若看着手中的东西,心里有些害怕,他必须尽快去苏州查明真相,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芳儿受的苦怕不止这些。她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一环环设下的圈套,连心思缜密的宁贵人都任人摆布,事情牵涉到芳儿,一直冷静的皇上也乱了方寸,不查不管只知道逃避!好一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好厉害的女人!容若想着冷汗直流,可是皇上已经不让他进宫,不能提醒芳儿当心。一切只有靠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