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青莲吐出一口蚕豆壳,费劲儿咀嚼着,口齿不清道:“太子妃是当今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
“哦。”
青莲将手中的油纸包往她那边递了递:“吃点吧,好吃。”
“你自己吃吧。”黎樱摆了摆手,刚才试过味道,那豆子又硬又咸好像嚼石头似的,表面一层白色的盐花,除了咸还是咸,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家乡味儿,你不懂的。”
黎樱瞪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懂。”心想老子吃过的东西比你的多了去了,八大菜系,各地美食……可惜,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回去吃了。
刚才两人偷偷从龙华寺的边门跑出来,沿着小径一路走,发现这里竟别有洞天。此时坐在一块突出来的巨石下面,就算下再大的雨也淋不到,对面是一处几十丈高的瀑布,水流自上而下发出巨大的轰鸣。
在交谈的时候不得不提高音量。
“你继续说太子妃的事情。”
“哦……”青莲挠了挠头,手上的盐花都抹在了头发上:“尚书府中只有两个嫡出的小姐,太子殿下的亲事是由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不过你知道吗?”她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神秘起来,声音压得低低道:“听说当初看中的是嫡三小姐,太子妃作为嫡长女娴静淑德,举止大方得体,皇后娘娘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据说太子喜欢妹妹活泼烂漫的性子,眼看着反正要定亲,便求了皇后娘娘将三小姐许配给她。”
青莲说到这里,嘿嘿了两下:“不过世事难以预料啊。”
黎樱用手肘捅了捅她的:“别卖关子。”
“三小姐没等到嫁入宫中便死了。”
“啊!”
“春游踏青的时候,失足落入了水潭。”
黎樱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感觉这事情似乎很蹊跷的样子,难道没人怀疑三小姐的死亡非正常么?
“后来跟着她的那些姑子丫鬟都出来认了错,说是因为三小姐见春光甚好一时兴起在林中嬉戏奔跑,他们没看紧,哪知道就出事了。”青莲摇头叹息了一声:“尚书大人悲痛欲绝,竟下令将那几个人都杖毙了,说是让他们去地府给三小姐赔罪呢。”
“他奶奶的……”
“什么?”
“没什么。”黎樱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代下人的命竟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真是个忧伤的故事……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都是从嬷嬷那边听来的。”青莲说:“不过她们也不常说,偶尔提一提。”
“嗳——跟我说说元大将军的事情呗。”
“以前不是没兴趣么?怎么突然……”
“别废话,快说快说。”
“元将军的事情,我知道的可不算多。”青莲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不过元家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元老爷曾是天盛国的大将军,所谓虎父无犬子,你说是吧。”
“嗯,然后呢。”
“就这么多了。”
“啊?”
青莲摊了摊手:“元大将军威风八面的不近女色的事情都传遍了天盛国,这些我说了也没意思对不对?”
见黎樱一脸失望,又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突然之间眼睛一亮:“……对了!元大将军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表妹,父亲为翰林院学士杨枝远杨大人,听说长得那个端庄秀气啊,相貌在京城也是排地上前几位的,再加上出身名门,跟咱们元大将军啊,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黎樱撇了撇嘴,心里暗想:古代的人这关系真是够近的,表哥表妹的也能凑成一对。
青莲将自己听到的一些八卦新闻都献宝似地说给黎樱听,大有一种让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意思,末了,语重心长道:“那杨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若是元将军真心喜欢你,她若是成为了将军府的主母必定不会亏待你,不过到时候也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黎樱想起那次无意中在元承哲枕头下发现的那个半旧绣囊,原来姓元的这货早就已经定下了娃娃亲啊。如果青莲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绣囊是杨小姐的可能性就很大的了,郎有情妾有意,不过元承哲看样子年纪也不算小了,既然对杨小姐这么念念不忘怎么到现在还不将人家娶过门?
青莲对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头绪:“原说是去年就要成亲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了了之了。”
“那杨小姐多大了?”
“嗯……应该是二九的年华吧。”
心中还有个疑问:“可既然这样,怎么听说皇上还想美妍公主嫁去将军府?”
“这便不知道了,许是公主真心喜欢元将军,皇上也是疼爱公主不得已而为之吧。”
蹙了蹙眉头,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酸不溜丢的感觉。
怎么半途中又杀出了一个杨小姐?
某人长了一张这么勾人的脸,男性荷尔蒙爆棚的身材……黎樱轻叹了口气,还好自己的意志力够坚定没被他完全吸引,若是真喜欢上了他,到时候欲罢不能,恐怕到头来伤害的还是自己。
在这个时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到时候真的被她收了妾,就算那杨小姐贤惠温柔又如何,每天看着他在各个女人的房中过夜她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所以既然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就应该悬崖勒马才是正确的做法。
黎樱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是阴郁的,天空铺了一层铅色的云。从石头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裙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到住处,见到元承哲身体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翻着书。尊华无双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看着却又能感觉到他冷,静,疏离,冷漠,坚毅……这几种气质混合在一起造就了他惊为天人,黎樱几乎在这一瞬间将形容男子美好一面的词语都拿出来。
金世民的姿色其实与他不相伯仲,可不知道为什么黎樱觉得元承哲更是对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沉沦似的。大概就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让人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这世界上的东西,越是难得到便越显得珍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修长的手指夹了书页,翻动的时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站在门边半晌没动,似乎一动便会打扰了这份清净似的。
他抬起头看她站在大帐的门帘边,神情若有所思,幽深的双眸微沉:“既是刀伤未愈合,还到处乱跑什么?”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出于意料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