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逼安曜城郊的一座琉璃塔。
“主宫,请您休息片刻。”绿衣女子撑伞遮住玄袍男子。男子没有理会,抬头看天,又看看塔外,拂袖转身就走。
绿衣女子慌忙跟上:“主宫。”
玄袍男子停住脚步,微微侧头。
“左韵恳请主宫稍等!”绿衣女子丢掉油纸伞,单膝下跪。
雨水哗哗从塔檐落下,滴在绿衣女子身旁。玄袍男子眼帘低垂,沉声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女子猛地抬头看着男子的背影,咬紧薄唇,道:“请……请主宫先休息,稍后左韵会……告诉主宫的!”
男子皱眉,不情愿地回到塔下。女子见状,欣喜的拾起被雨水淋湿的伞重新站到男子身旁。
男子用狭长的丹凤眼打量着自己的属下,一时间觉得陌生无比。以前,她可从不敢如此……
突然,女子的脸色苍白,瞬间变成了另一张脸!
男子心惊,望着女子,一时呆住。
“羽……阿羽……”变脸后女子的声音也变得空灵起来……
猛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摆设,司徒羽坐起身背靠床栏,松了口气。
红日已然开始升起,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微微红光。
司徒羽下床梳洗并左右摇晃脑袋,试图把梦中的一切都忘掉。
褐色的蝉在老树上鸣叫,似要扰人清梦。
司徒羽背靠老树手捧一本《七倾乐谱》正津津有味的翻阅。
远处跑来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朝着他喊道:“爹爹!”等他抬头,又喊道:“快跟我来!”
司徒羽皱眉,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看书时打扰。可虽如此,还是放下书跟了去。
“你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熙儿。”司徒羽看着孩子,柔声问。
孩子眨眨眼,抓住他的衣角:“爹爹,我听闻……湖浮山庄有贵客前来……”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他看见司徒羽的脸沉了下来。
“左韵!”司徒羽怒喝一声,一团绿光闪现,出现一绿衣女子恭敬道:“主宫……”她看见了孩子,不由吃惊:“左韵没有好好照顾公子,请主宫责罚!”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左韵的脸迅速红肿。
“带他下去!”司徒羽怒瞪着她。
左韵牵过孩子,颔首。又一道绿光消失不见。
“你也会来吗……”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来到癸羽宫。第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名男子,第二辆马车上走下的则是一名女子。
“车乐见过司徒宫主。”男子颔首。
“钰杏。”女子简单自我介绍。
司徒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钰杏……钰娉……难不成……
车乐笑笑,依然客气道:“宫主,我们今日是来赴约的。”
“赴约?”司徒羽勾起嘴角好笑。“她人都未来,如何赴约?”
癸羽宫外的铁柱后面,司徒楚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宫内的情况。绿衣左韵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车乐眼帘微微下垂,正欲回答,却被钰杏抢了先:“人都没了,你叫她怎么来?”
“钰杏!不得无理!”车乐见状,怒喝。
顿时宫内一片沉默。
“她……”司徒羽皱眉:“死了”语气似疑问又似肯定。
“楚儿你们可以带走,但她必须带来癸羽。”
“什么?!”两人惊呼,相互对视。
“宫主,钰娉已去,这样折腾实属不妥啊,望您三思!”
“既然入我癸羽,那生就是我的人,死就是我的鬼。怎么,她没告诉你们?”司徒羽左手斜支着头,右手覆在桌上,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当然,她没告诉你们也不奇怪……毕竟她背叛了我……”
车乐额上冷汗直冒,他没有任何两全的办法。
“湖浮山庄想好了吗?我没耐心了。”
“爹爹!”司徒楚从宫外铁柱后走出,刚才他一直在观看,实在忍不住才叫喊。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司徒楚。车乐激动的快掉泪。
“难道我的命令无效吗?”司徒羽没有理会儿子,只是询问左韵。
左韵不语,似乎是在等待惩罚。
出奇的,司徒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把目光转向儿子。他当然知道,若不是儿子要求,她怎么敢带他来来?
“爹爹,是娘亲吗?”司徒楚紧紧的盯着父亲,急切想知道答案。
司徒羽看着儿子,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钰杏见到司徒楚,也不顾什么规矩,张嘴就喊:“孩子,快到我这儿来!”
司徒楚看了看父亲,见父亲没什么反应,慢慢挨近她。
“孩子……”钰杏搂着司徒楚,泪水夺眶而出,滴落他的发间。
车乐望向司徒羽,司徒羽的眼帘低垂下去,忽而冷漠。
“做决定吧。”司徒羽淡淡道。
“带孩子走……”钰杏拭去眼泪,紧紧抱着司徒楚,生怕司徒羽反悔。
带孩子回湖浮,是姐姐最后的心愿,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爹爹……”司徒楚轻唤。
司徒羽看着儿子,道:“你随他们去吧。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癸羽的人。也、不、再、是、我、司、徒、羽、的、儿、子。”
司徒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哽咽着声音:“爹……爹……”他不敢相信,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这是不要自己了吗?
惊讶的也不只司徒楚一人,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司徒羽竟然做得这么绝!他对她的恨,终究还是要迁怒于孩子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包袱?”司徒羽冷冷的说。
钰杏含着泪牵着司徒楚跟着左韵朝房间走去。车乐则是拱手退回车旁等待。斜榻上的司徒羽垂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儿,别哭了。”钰杏擦干司徒楚的眼泪,继续收拾着衣物。
“公子是一去不复回吧。”左韵靠在门上,道。
钰杏一听,一愣:“你什么意思?你没听司徒羽怎么说的吗?”
“公子,不管现在主宫怎么说、怎么做,左韵都希望公子不要忘了曾经。”左韵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司徒楚不再苦恼,似在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