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骑射场上,到处都是少年们矫健的身姿,除了谢轻舞……她一个人骑着马在场上闲逛,想着如何才能进内院。
澜山学院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是学院中的佼佼者聚集地,又分为梅院和竹院,外院的院生不能随便进入内院,而药库正是在内院中。
耳侧传来破空之声,谢轻舞侧身,一支羽箭擦着耳畔飞过,对面是吕墨肆无忌惮的笑容。
吕墨驾着马慢悠悠地走近她:“呦,这不是谢三小姐吗?你怎么扮成这幅样子啊!”
谢轻舞漫不经心地拨了拨额侧的头发,清了清嗓子:“我家那小子八岁还在尿床呢!”边说还边装出无奈的表情。
吕墨愣了一下,接着音量拔高,通红着一张脸叫道:“你!我爹和你说了什么?!”
“吕世子,原来你八岁还尿床啊,你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说着,她向骑射场内的人扫了一眼。
“你!你别胡说!”
“吕世子不胡说,我也就不会胡说。”
吕墨怒视她,圆圆的脸涨得通红。
“哦,对了,我叫武榭,吕世子别记错了。”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吕墨气急败坏的怒吼:“去他娘的武榭!”
院舍癸.未
“白羽,你在哪儿洗的澡?”
“……澡堂,现在应该没人了,你可以……”
“哪儿有河?”
“骑射场西面……”
十月的天气,洗河水澡……尤其是像谢轻舞这样的,黑灯瞎火的洗河水澡,然后突然听到对岸有说话声,还是机械重复的语气,谢轻舞一个激灵,迅速翻身上岸,突然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于是就看到“白羽”坐在岸边,脚上的鞋子都没脱就泡在河水里,仰着头看天,嘴里喃喃道:“戊,庚,子,丑……”
“白羽,你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白羽不回答,仍是呆呆地坐着。
谢轻舞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不是白羽……白羽的眼睛永远是神采飞扬的,而这个少年虽然和白羽长得一样,眼神却空洞,还有,他穿的院服虽然也是白底蓝衫广袖,但却在衣领,袖口和衣摆处绣着几朵梅花,这是内院梅院的院生标志。这时,少年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好一会儿才开口:“是你。”
“你还认识我啊?”谢轻舞微微惊讶,少年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道:“我认识你。”眼神仍是空洞茫然的,语气机械。谢轻舞明白了,他是反应慢……
“你在做什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少年果然开口道:“先生教我们夜观天象,我在练习,走到河边滑倒了,我的脚掉水里了。”语速虽然慢,但是吐字清晰。
谢轻舞扶额:“你怎么不站起来?”
“崴到脚了。”
…………
将他扶起来后,谢轻舞回到院舍,果然看到白羽盘腿坐在床上吃零食,嚼得“咔嗞咔嗞”响。
“我刚才碰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哦。”白羽抹了抹嘴:“那可能是我哥哥。”
“啊?”
“是不是整个人呆呆的,还反应慢?”
“嗯……”
“我哥哥叫白岚,不过他比我厉害,他可是在梅院里!”白羽又指了指她的床:“你养的那条蛇回来了。”
“元宝?”
“是啊,你刚才出去后它就回来了,一直在那儿叫,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金色的小蛇滚成一团窝在她枕边,嘴里的蛇信吐得“嘶嘶”直响,很激动的模样。
“元宝,你拿的是什么?”一根笛子似的棍子被元宝紧紧缠着,还不时蹭两下,比见到上次白袍人的盒子还激动。
“嘶嘶!”元宝看到她,迅速扑上来,将棍子用尾巴卷着举到她面前:“嘶嘶”(元宝:“快吸灵气!吸灵气你就能变回来了!”)
“这是什么?”棍子通体雪白,隐隐透着红光,仔细看,还会发现里面似有流动的液体。
“嘶嘶!”
“……算了,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这个你不要了吗?”谢轻舞对它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元宝看都不看她,只是缠着棍子蹭啊蹭。
一晃之下,里面有响动,谢轻舞疑惑地又晃了晃,这个盒子从白袍人那里拿来后,她就没打开过,现在仔细看,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开的,谢轻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打开,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谢轻舞一睁开眼就直觉不对劲,因为她感到非常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以至于她现在头晕晕的,还眼花。
是不是昨天洗澡洗生病了……
上午依然是李先生的课,李先生满口之乎者也地讲着圣人训,瞥见谢轻舞扶着脑袋一幅神游太虚的模样,气得胡子抖了抖。
下午的骑射课,谢轻舞依然骑着马在场上溜圈,一个瘦小的男孩跑过来告诉她:吕世子请她到树林里一聚。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死定了”的表情。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身鲜黄色袍子的吕墨站在最前方,活像个趾高气昂的大橙子……一律清一色的院服中,有几个另类,比如,领口绣有青竹的人。
“有事?”谢轻舞淡然而立。
“当然有事!敢不敢打一场?!”吕墨叫嚣道。
“和你?”谢轻舞嗤笑。
“……”吕墨尴尬地不出声,这时,他身旁一个身着内院服的院生上前一步抱拳道:“和我。”
十三四岁的少年长身玉立,金冠束发,剑眉斜飞入鬓,他潇洒拱手道:“在下楚魏,特来讨教一番。”
“魏子!好好教训她!”吕墨挥舞着拳头上窜下跳。
“吕世子,院内好像规定不能打斗。”谢轻舞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