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司命的仙府里寻不见人,苛傲大人一把将通往后园的路拦住。
“你干什么呢。”
“师傅有事。”
兴趣盎然,“什么事?”
“不可说。”
“那我自己去看,你拦着也没有用的!”我准备打一架,现在我可不是当初那个修为低微的小妖了,谁怕谁!
“我只是通知你,没有说要拦你阿。”
“咦?”
“只是到时候发生什么我可不管。”
我露出诡异笑容:“你的意思是,你平常打算管我?咦?皇亲国戚大人,你是不是……唔,你怎么脸红了。别走啊,诶……”
在后花园,我竟然见到了天后芙翩,她紧紧抱着司命,哭的梨花带雨:“如今……为何……司命你可真放得下,当真要这样狠心?”
我目瞪口呆,僵在原地,还好他们没发现我,我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司命垂下眸子,淡淡道:“天后请自重。”
芙翩一张素雅温柔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死死望着司命,像瞅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仓皇失措:“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的,怪我遵从了天君的旨意,嫁给了长肇,我不想的,我若是反抗,那便是……”
“这与小仙没得关系的。”我第一次见着司命那般冷漠的模样,他轻飘飘道:“嫁给君上那是天后的福气,小仙如何生气?”
芙翩咬了咬红唇,泪珠掉了又掉:“你怎的现在这般冷血?在我没嫁给长肇的时候,你是待我极好的,把我当珍宝一般呵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成这个样子,司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天后误会了,小仙一直待天后如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亦可以是。”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冷:“除非是天后不愿,那小仙也无颜高攀。”
强撑的希冀顿时崩塌,芙翩摇着头一步一步倒退,难以自禁的抽泣着:“你是说,这都是我一厢情愿,是吗?是我芙翩自作多情吗?那当初你为何要待我那般温柔,你为何为了我甘受天罚!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
司命神色莫测,却也没有反驳,为了天后甘受天罚吗?
“我会想办法的,你等着。”天后抹了把泪,说着跑走了。
我不知道天后会不会伤心过度,然后做出什么错事,我本着善良的心思跟着天后,没想到她是去三重天的那片风铃花海,她毫无风姿仪态的蹲在梨树下,哭的稀里哗啦好不伤心。
我不知道是过去安慰她好,还是调头逃跑,正在犹豫间,天后芙翩的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十分没骨气的苦着脸求饶:“天后息怒,小仙只是心中担忧,方跟过来的。”
天后看了我一眼,意味难辨:“你方才都看见了?”
天后不会是杀人灭口罢,我果断摇头:“小仙什么都不知道,小仙什么都没看到,小仙只是见天后有些反常而已。”
“放心,本仙从不造杀孽!”天后收了剑,转身往梨树飞去,我乖乖的跟着,听得她问:“据说你与司命走的很近?”
若是以前自然是果断点头,可是现在这情况,我马上狡辩:“是司命星君怜小仙孤苦一人,年幼无知,便心生怜悯,时常照拂。”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微微笑了笑,已恢复一如既往的端庄温婉,目光沉静的瞅着这片花海。
“以前,司命最喜欢这片花海了,他总是喜欢带我来这,那样温柔的笑着。以前他总是陪着我一起种花儿。他同我说,花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那时我还是百花仙子,他时常照顾我……”
我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道理,所以很不愿明白这样私密的事情,可是天后却是一副不尽兴的样子,她说:“我与司命是因这风铃仙草相识的,为了他我甚至都快忘了我的真身是芙蓉了。”
我不知道接什么好,天后和司命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越少参与的越少越好。
“我本以为我与司命会这么顺其自然的成为仙侣,可惜天意弄人,我们都无法改变。”天后咬了咬唇,似是极其恨:“那时长肇还是太子,炎魅刚死,长肇为了她险些走火入魔,青丝一昔全白,天君大怒。”
“我嫁给长肇,只是因为他那一点点的欢喜之意,只是因为我是他欢喜的花。所以作为百花仙子,芙蓉真身的我便被天君一旨嫁给了长肇。”
一念白头……
本君的心早就死了。
我仍在思索,天后忽的嗤笑一声,握紧了手衣袖,涩涩道:“司命是因为这样才怪我的,他定然是觉得我背叛了他,可是我没得选择。”
我陷入沉思,司命真的喜欢天后吗?
沉默良久,她又说:“司命其实一直是个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无欲的人,可我偏要一头扎进去,怨的谁?谁让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我不顾一切的人。”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听到她苦笑着说:“明知道天意不可违,我仍旧是放不下这执念,仍旧是自寻烦恼。”
我打算换个话题,看着这四周的风铃仙草,说:“瑞塬广寰大帝这么爱七铃天妃,她一定是极美极美的女子罢。”
天后眸子抬了抬,竟柔柔笑了起来:“恩,七铃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便是当年的炎魅艳冠六界也比不得七铃天妃的分毫。”
果然是找到了好话题,我喜滋滋道:“天后见过七铃天妃吗?”
天后弯着一双黑眼睛,微微笑:“那是自然,那时候我还在神业涯上,我长在七铃天妃身边,七铃天妃被当年的天君带走时,也将我带走了,天君让我做了七铃天妃的仙侍。”
真……没想到找到当事人了。
她抚摸着身边一株风铃仙草,微微笑了起来:“七铃主子的真身亦是蓝色的,是世间最后一株上古遗留下来的七铃神草。七铃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子,她说,这全天下的东西都可以给我,除了瑞塬广寰大帝。”
这么慷慨大方的主子,怪不得天后念念不忘,我也想做她的仙侍。
天后莫名的神色哀伤了:“七铃神草都太痴,每棵修炼得道的七铃神草都是死在情劫上,或许正是因此,七铃神草才会灭绝的罢。”
对于七铃神草仙书上也是有说的,七铃神草脱离真身拥有肉身需要十万年的光阴,而且修炼之初法力十分微薄,经过漫长的修炼后才能改变体质,这实在是个比较麻烦的真身。
“他们为何会仙逝的呢?”
“七铃主子为了瑞塬广寰大帝坠入三圣火池,魂飞魄散;说来,那炎魅简直是在重演七铃主子的遭遇,只是不同的是,长肇他亲手杀了炎魅。”目光始终落在花海上,平静安宁。
她冷了一下眸子,讥讽道:“所有的人都以为瑞塬广寰大帝是为了封印七铃主子体内的魔灵才将七铃主子推下了三圣火池,就与现在的长肇一样,我确实明白的很,那些谣言只是诸仙为了保住大帝公正无私的名头而编造的。”
我感觉心里凉了凉,君上真把自己的天妃推下火池了,那是何等的狠心?
“为了六界与七铃主子同归于尽了?”天后芙翩轻轻笑:“瑞塬广寰大帝怎会舍得?我知道的,他是追随七铃主子死了,他是怕七铃主子害怕。”
“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像瑞塬广寰大帝对七铃主子那般,爱的那般深。”芙翩目光幽深,随即站了起来,望着天际如是说:“七铃主子是幸福的,因为即便她成了魔鬼,瑞塬广寰大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为了她甚至放弃了储君之位魂飞魄散。”
“可惜司命不是瑞塬广寰大帝,我亦不是七铃主子。”芙翩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伤寒,她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那语气真是痛彻心扉:“爱上司命,真是极痛苦的事。”
天后温柔笑,“让你听本仙唠叨了,回去吧。”
回到司命府上,他正在批改命格,小糖粘在他身边,我掏出一支笔,献媚讨好道:“司命,方才去贪狼星君那儿学了一上午,雕了支笔,你看看合手么?”
司命放下笔,抬目轻轻笑:“才学了一上午?那得粗糙成什么样子?”
“不要就算了。”我一哼气,将笔搁在他桌子上,预备爬上凳子的小糖也跟着我一哼鼻子,不去看司命了。
司命摇头笑了笑,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娘俩真是一个脾气。眼角瞥见他拾起笔低眸打量,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这实在是不能再粗糙了,就是光秃秃的一根杆子,连个字儿都没有。这笔毛倒是耀眼精贵的很。雕工虽然粗糙,也勉强算是简洁大方了。”
我瞅着那羽毛目露欢喜,得意道:“这可是绮凤身上的,她作为凤凰与火狐两族的公主,羽毛可是漂亮稀罕的。”
一边的小糖,也嘟起嘴巴,为我打报不平:“小笙娘亲为了小寻爹爹这么认真的学习,没想到小寻爹爹一点都不欢喜,反而嫌弃小笙娘亲,小糖不喜欢小寻爹爹。”
又萌萌的转头看向我,鼓着包子脸:“小笙娘亲,我们不要理小寻爹爹了。”
司命笑的柔柔的,眸子仿佛是一湖清水,碧波荡漾:“那就是本仙误会小人参你了。”
我卖乖的点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司命的,我是不小心把玉簪子雕太直了,才顺便把它当做笔杆,捡了绮凤几根头发顺做了支笔给他的。
过了一会儿,我撑着下巴看他处理事务,好奇问,“司命,喜欢天后吗?”
司命抬起头:“本仙就知道你会如此问。”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笙喜欢本仙吗?”他忽的问。
“喜欢!”不假思索答。
“那本仙便也喜欢芙翩。”他笑的有些奇怪,说,“只是芙翩待本仙是出自男女之情,本仙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实在疏忽。”
“嗯?司命是说,喜欢和喜欢不一样吗?”我皱着眉头思考。
“嗯,男女之情实在相差太多。”
男女之情?我忽的想起二姐,二姐对久端便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如果是,那很可怕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