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接过佣人手中的保温杯出门,但走到门边她想起她不认识路,门边站着一个佣人,她问,“去奶奶那怎么走啊。”
佣人指着她右手边的方向,“少夫人,顺着这条路下去,转弯往前走就到了。”
夏彤点了点头,照着她指的方向走了。
看夏彤走远,佣人朝桌边的戴颢笉看去,戴颢笉微微点了头,佣人垂下眸,继续立在门边。
此时站在戴颢笉身后的戴姨上前,她弯腰,轻声问,“夫人,您确定少爷今晚会喝酒吗?”
戴颢笉不动声色的脸色浮出微笑,踌躇满志,“鼎天国际的杭总裁是我们林氏的大主顾,这次他从墨西哥飞华,就是和泽少谈续约合同的事情。杭总裁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嗜酒,和他谈生意,喝酒就是诚意。”
戴姨依旧有些担心,“虽然男人容易酒后乱性,但也不能保证少爷会碰紫柔。”
戴颢笉的一双丹凤眼有些高深莫测,嘴角扯出弧度,“这事你不用管。对了,泽少房间的监控器安装好了吗?”
“恩。”戴姨点头,“夫人,这事成了之后如何处置紫柔?我看那丫头没什么智慧,还一肚子歪心思。”
戴颢笉笑,“紫柔不过是个棋子而已,我用她来打垮了夏彤,第一个便收拾她。这次杭总裁是带着他的千金来的,他千金我也见了,那才是真正的名门淑媛。”
夏彤怀疑那佣人指错了路,她转弯后就进入了一片森林。
起疑时她已经踏入了林中很远,她回头走了两步,再找不到出路了。她本来就是个路痴,身在这偌大的森林里她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此时的夜色很浓,城堡有路灯,但透过参天的树木射进来的光亮是微乎其微的。
耳边都是“呼呼”的不明杂声,这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如此漆黑的夜里不停折磨着夏彤的神经。
夏彤觉得很冷,她抱紧自己的肩膀。
突然,身后像窜出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非常惊悚。
一直强制支撑的冷静和坚强瞬间瓦解,她想尖叫,但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往前面跑。
她的脚步很快,夏日的风刮在脸上生疼,有树枝勾到她的肩膀她都不觉得痛。
“啊。”脚下绊到什么树枝类的东西,她跌倒在地。
手里的保温杯跌落,里面的热汤洒了夏彤一手,手上没有任何感觉传来,她的大脑已被恐惧和害怕包围了。
心眼几乎要跳出了胸膛,她蜷缩起自己,神经紧绷的四处观望。谁能带她走出去,谁可以来救救她,“泽少……”
她唤了声男人的名字,眼泪就掉了。
刚落泪,眼前窜过一样东西,那东西有一双蓝色透亮的眼珠子,在夏彤又要尖叫时,那东西发生了两声“汪汪。”
原来是贝儿。
贝儿摇着尾巴跑到了夏彤面前,夏彤破涕而笑的将它抱怀里,“没想到姐姐迷路害怕的时候,是贝儿你来救我的。”
贝儿温顺的躺她怀里,又“汪汪”两声像炫耀邀功。
夏彤牵起它的小爪子,“贝儿,你也是迷路了吗?姐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贝儿听到这话,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它“汪汪”两声,摇着尾巴走到了前面。
“贝儿,你去哪里?”夏彤赶紧追上。
夏彤跟着贝儿走出了森林,抬头时,她已经站在了一栋城堡面前。
贝儿从没有关上的门缝里窜了进去,夏彤也走进去。城堡里灯火通明,客厅里的奶奶正坐沙发上喝茶,她看见夏彤,“丫头,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夏彤看了看自己,她衣服破了好几块,身上全是泥土。
但没有什么比看见奶奶更惊喜的了,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弯起一对柳眉,“奶奶,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奶奶找了身干净的女裙,夏彤洗过澡后穿上。
用毛巾擦干头发,阿婆给她冲了杯热茶,她和奶奶坐沙发上。
看见阿婆在这里,夏彤还是很奇怪的,“阿婆,你经常来奶奶这吗?”
阿婆笑,“我是奶奶的陪嫁丫鬟,原先是一位厨娘。”
陪嫁丫鬟?厨娘?
夏彤立即用崇拜的目光看奶奶,“奶奶,你家好有钱啊。”
奶奶眯着眼瞄了她一下,“呵呵”两声笑,又低头看书。
说起厨娘,夏彤就有些懊恼,“奶奶,今天来之前妈让我给你带了一份鱼汤,但刚刚我在树林里摔了一跤,汤洒掉了。”
奶奶放下书,身体靠近宽软的沙发里,看着她笑,“丫头啊,你婆婆今天真的是让你送汤的吗?”
夏彤手一僵,不过很快掩饰住,“对啊。”
“呵,既然是送汤,我住的地方就在你们的隔壁,向左拐绕个圈就是了,你怎么跑到后面的丛林里去了?”
奶奶一双浑浊的眼睛透出精明的光线,她紧盯着夏彤,仿佛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夏彤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茶杯。
她不是没怀疑过,佣人是故意指错的方向!
当时她问佣人时,戴颢笉就坐客厅里,她肯定是听见了。听见错误却不提醒她,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佣人是听她授意的。
退一万步讲,她是林家的少夫人,如果没有戴颢笉的授意,佣人敢骗她?
她以为她们婆媳间称不上融洽,但至少平和,但这似乎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不明白,她将她困树林里干嘛,讨厌她,戏弄她,还是痛恨她?
如果没有贝儿的出现,她什么时候才会接她,明天早晨,还是更久?
想起那个黑暗恐怖的地方,夏彤还心有余悸。
抬起头,她的一张小脸很受挫,她讪笑,“呵,我想妈是想考验我,看看我够不够机敏,不过我好像让她失望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
奶奶鼻子哼了一声,“丫头,你把人生想的太美好了。你以为只要你付出十分真心,别人至少能回赠你一分?你以为只要你够努力够好,别人就会喜欢你接受你?关于你和你婆婆,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她明白吗?
她明白的。
不是有句话叫婆媳是天生的宿敌吗,但在她婆婆眼里,她连敌人都不配。
夏彤有些感伤,焉垮的神情像打了霜的花朵,柔弱到可怜,“可是那又怎样,她是我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如果婆媳有矛盾,最为难的就是做儿子和做丈夫的不是吗?泽少工作很忙,所以回了家,我不想再给他添堵添烦恼。”
他和他妈的感情本来就淡薄,虽然他一直说他不再奢望母爱,但母爱的缺失始终是他人生的一种遗憾,一处硬伤。
而且就算是他不想要母爱了,但她想争取,她替他决定,真的很想很想这世界上能多一个女人去爱他。
奶奶看了看女人的神情,她一双凹凸的眼珠下是谁都触摸不到的世界,她含笑,“丫头,你就这么爱泽少吗?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你与他是父仇不共戴天,你还爱他吗?”
父……父仇不共戴天!
“啪”清脆的玻璃碎地声,夏彤手里的杯子滑落到地上。
她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瞪着眸看奶奶,嘴唇挪动,“奶奶,你在说些什么呢?”
“少夫人,你没被烫伤吧?”阿婆即刻拿着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着腿部的水珠,又命两个佣人来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奶看着她如此激动的反应,笑的很慈祥,“丫头,我只是跟你打了比喻,逗逗你的。”
夏彤紧绷的脸部轮廓慢慢柔和,她收回眼光,几乎喃喃自语,“奶奶,以后这玩……玩笑还是别开了。”
她抬眸看了看钟表,一个多小时都过了。她起身,“奶奶,我要回去了。”
奶奶也站起身,将她送到门边,“恩,让阿婆送你回去吧。”
说着她又牵着夏彤的小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手面,“丫头啊,这世界很多人生来就是不对盘,或者因为利益的冲突而成为敌人,但他们还是不吵不斗,相处融洽啊,这就是权力的制衡。有时一味的忍让和纵容只会换来更深的欺压,你要学会反抗明白吗?”
夏彤讷住了,怔怔的看着奶奶。
奶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丫头,你懂了没?”
夏彤连声道,“懂……懂了。奶奶你是在怂恿我对婆婆不孝吗?”
奶奶一听,笑容一僵,“你这丫头!这可是我看在你每天给我和贝儿准备食物的份上送你的金玉良言,你自己要懂得领悟。”
林泽少的醉意表现的并不明显,修长的身姿迈着铿锵的脚步,深邃的墨眸就像是广袤的夜空,静谧而璀璨。
上楼,直接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夏彤。”
女人不在!
他推开浴室的门,又找到书房,都没有女人的身影。
楼梯口站在一位佣人,他站楼上问,“你看到少夫人了吗?”
佣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