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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布鲁塞尔抱憾终身的友谊(1)

东奔西跑——他乡学艺,开创新的绘画技巧

在被一波波现实主义、印象派主义和日本版画洗礼之后,梵高感受着蓬勃的热情,一开始迷茫的他也渐渐了解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没有家庭,没有衣食住行考究的生活,他如一个僧人,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把自己的欲望降到最低,这样他才更专注于自己大脑中的那个要感受和表达生活、要绘画、要成功的诉求。终于,他的绘画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他在自己的画作左边用红色的颜料小心翼翼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文森特,他希望那是世界辨识他的称谓、符号。

梵高开始绘画时已是将近而立之年的27岁,迅速积攒自己的职业才能、达成职业成就不仅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肯定,更是对鼎力支持自己的家人的一种回报。梵高也清楚自己一直是单打独斗,绘画上要想取得进步,还需要专业指导。因此,他在海牙、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巴黎等地去接触绘画,以求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绘画技巧。然而,他锋芒毕露的个性和循规蹈矩的教学之间还是有格格不入的矛盾,每一次的接触和学习都以他的逃离作为结束,而他终在他自己的世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梵高给提奥写信抱怨自己在绘画的过程中没有人的引导和陪伴,全凭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他渴望着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他共同探索和交流,对自己的艺术作品作出评价。对于哥哥这个要求,提奥表示百分之百的理解。由于工作的关系,提奥和很多艺术家私交甚密,他为梵高推荐的是亚历山大·拉帕德。他在信中大力推荐着这个画家,希望梵高能与他好好相处,获得一些正能量。“我为你推荐的这位,虽然年纪比你小了5岁。但是已经在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学习了3年,也在巴黎著名的沙龙画家来杰罗姆的画室学习,是一位年轻有自己艺术见解的画家。我和他的认识也是通过他的老师,老师对他评价也特别高。他的性格也特别地真诚,我相信你们俩在一起会擦出很多艺术的火花。”

没去拜访拉帕德之前,梵高的心里提心吊胆。因为他早已从提奥的来信侧面得知了这位画家与自己身上的不同。拉帕德的父亲一直经商,家境优越,也特别开明,希望儿子专业从事绘画,所以为他提供了雄厚的经济支持,这是他能不做其他工作从小就进入画室,接受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原因。在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底层工人和农民打过那么多年的交道之后,梵高早已习惯那些朴实接地气的交往群体,对于和这样的富家子弟相处还是有一点担忧的。自己如果在这方面擅长,就不会把古比尔画廊的工作搞砸了。他担心自己会看不惯他们挥霍奢侈的生活作风,也担心别人会看不起他这个一直和农民工人待在一起的土包子。而且在听说拉帕德的父亲送他去专业的美术学校,以及为他建立一个专属画室时,梵高心像被戳了一下,他知道那是无尽的羡慕,可是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也没资格让父亲这么做,毕竟自己的过去让他们失望了太多次。

两个人的首次见面,梵高来到了拉帕德在布鲁塞尔的家。为了表示重视,梵高穿上了提奥送给他的西装,突然恢复几年前才有的正式的造型,梵高一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他带着几幅自己还算满意的习作,敲开了拉帕德的门。给他开门的正是拉帕德本人,因为已经收到提奥的来信,得知梵高的到来,所以他十分热情地把梵高迎了进去。提奥说得果然没错,拉帕德一看就是有着良好的家境,并且被保护得很好的年轻男孩,他那天穿着面料精良的白衬衫,外面套着简洁的黑马甲,每一颗扣子和每一个棱角都是那么熨帖。他留着很短的平头和白皙的面容,上扬的嘴角洋溢着青春活力。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目前在做一些画画的事情。以前在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上过学,应该算你的同行。我很乐意和你交流一些在画画上的看法。对了,我很早就认识了提奥,他是一个很靠谱的艺术画商,他不仅会为画廊考虑,而且很为我们这些画家着想。我很喜欢他,你有一个这样的好弟弟,也一定很幸福吧。”拉帕德招呼梵高入座,这一番开场白既打破了初识的陌生,又提到了提奥,梵高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是啊,一开始我也在古比尔画廊担任艺术经纪人,但现在看来,提奥好像比我做得更好,更适合这个岗位。所以,我到现在才开始画画。而你们都已经画了很多年了,我在绘画这条路上落后很多啊。”梵高搓搓手,有点局促不安。

“没关系的,任何时候开始画画都不晚,关键是要在艺术上有悟性,而且投入持之不懈的努力。”这几句话给梵高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这是个友好而且情商很高的富家子弟。

可能是想帮助梵高打消不安,拉帕德提议把两个人最近的画作打开,互相欣赏给出意见。提到绘画,梵高果然就热络了起来,他主动把自己在博纳日尔画的几幅画摊开。“我没有受过什么艺术学院的教育,所以画作有点粗糙,你别介意啊。我的前两年是在比利时一个叫博纳日尔的小煤矿里度过,所以我的这几幅画都没有专门的模特,只是看到工作着的工人和农民,就把他们画下来了。”

“你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在临摹荷兰画派的作品吗?”拉帕德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梵高的绘画,真诚地问道。

“是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梵高的话里带有无限的惊奇。

“因为在艺术学院里,我有系统地学过绘画史。你的画风比较冷峻,颜色比较暗沉,还是挺贴近荷兰现在比较流行的自然主义的画法的。”

“我从小对绘画有兴趣,也卖过6年的画,虽然我接触绘画接触得不少,但真正决定开始当个画家还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下笔的时候还是底气不足。我确实是靠临摹米勒和伦勃朗的画开始画画的。”

“是啊,刚开始画画还没什么经验,还是临摹的多一点。这很正常,画多了,以后自然会摸索出自己的东西。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一开始他依靠推车,上了路之后就学会自己走路,有自己的步伐和节奏了。”拉帕德柔声地安慰着梵高。

梵高在看着他拿出来的画作,是几幅在草地上忙碌的人们。虽然两个人选择的题材相近,但相比于自己的画作风格,可以明显看出拉帕德的笔触更加地自然,颜色也比自己的亮了一点。

“对了,跟您说一下,因为我在巴黎的画室也学习过,其实,巴黎那边的现代主义的艺术运动特别蓬勃,他们可能对荷兰的自然主义画法看不顺眼,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在艺术上有所发展,把这套练习熟练后,还是要到巴黎的市场上进行检验。毕竟那才是欧洲艺术的先锋地和领导中心。”

“嗯,那是肯定的。我会记住你的建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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