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天色您还要保护家园?财宝的声音拔尖了。用得着这么热心吗?二爷还没死呢!还轮不到她小姐彻夜不眠地蹲在敌人墙外未雨绸缪吧?
然而她的尖叫没得到什么回音。翩翎似乎陷入沉思,突然扭着小手问:“财宝啊,你说,这个……如果有人明目张胆地问候你老母,你会不会生气?”
“会!当然会!”此仇不共戴天!财宝用力点头,再确定不过。
“那……如果不是问你老母,只是说你出身不好,下流贱格小市民呢?”翩翎问得更仔细了,脸色开始变白。
“那也不可原谅!虽然奴婢出身的确不怎么样。”财宝还是点头:“但奴婢一定会在心里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再扎他的小草人,钉他三寸钉!”招数可多了!
“你真狠!”翩翎吓得大叫,真是最毒妇人心。
“跟您学的呀!前些日子赵家小姐当街笑话您,您还带我去天桥下打小人。”
“我哪有这么歹毒!?”翩翎有些惭愧了。
“……”财宝一阵沉默:您不是歹毒,您只是比较好胜罢了。”这样说,她的小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那……我问你,如果别人骂你是白吃白喝的食客,你会怎么想?”终于说到正题上,翩翎仔细地盯着财宝的反应。
“这更过分!怎么说奴婢也是劳动人民!职业无贵贱,天朝地下人人平等,皇上都这么说的!”财宝愤怒了!“谁这么缺德?居然这样骂别人?
那个缺德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翩翎胆战心惊地垂下头,有些茫然。
她没有忘记。
上午时,自己一时口快,说得起劲,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当自己肆意畅快的地说完时,那家伙脸上的笑容,像刀子一样剜过她的胸口,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她很想知道,那家伙当真是喜欢笑吗?还是真的不会生气?财宝就会说她会生气,可那家伙当时明明笑着,还老是把她说的每一句都重复一边。这个疑问,活生生地刺在胸口,哽咽不下,闹得她吃不下睡不着,她当真不知道……
就在两个女孩唧唧喳喳地讨论半响的当儿,左云鸢站在门廊前已经很久了。
灯笼在路上被草上的露水洇湿,踏着月色,他独自走在肖家广阔的庭院。不是没有茫然的,他至今不明白父亲和肖泠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也很想知道他们有着怎样的约定,他只是好奇,也许只仅仅是好奇吧?
可笑啊!
不是也有世家女子一如她?不是也有世家女子像肖家三小姐一样,眼睛长到头顶上吗?与其这样,他宁愿欣赏那些贫贱女子的真性情,也不想高攀这些寒冷的高岭之花。
——所以,当他看见翩翎带着丫头守在西馆的必经之路是,几乎没打算去偷听她们的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等着这刁蛮的女子向他开炮!
财宝先发现他的存在。
修长的身形,一身洁白,这身影本就鹤立鸡群,财宝愣了愣才推搡着翩翎:“小姐,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