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惟有苦笑。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不是说自己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不过话说回来,幸福不是只有一种,也没有固定的模式,只要自己觉得开心觉得值得就行,何必非要跟别人一样呢?
“不过,小米确实不错,我妈临走那天,还直拉着她的手,很舍不得,而我这个亲儿子,她却没多看两眼!嘿嘿!我妈还让我春节领小米回家过年,说一定按接待新娘子的标准接待小米……嘿嘿……”黎水说得很起劲,看来他是陶醉在这无边的幸福之中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黎水的影响,我开始有点想念温月了。这也是我最近几天第一次这么想念她。
我于是走到阳台上,拨叫温月的电话。可是,却被告知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又走回客厅,说:“兄弟们,好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垒长城了,不如趁着今天过把瘾?”
黎水拊掌道:“好呀!我马上给杨建伍打电话!那家伙这几天到处在找牌打呢!”说着,黎水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过,瘟猪似乎兴致并不高,愁肠百结地坐在一旁发呆。我上前去,将手搭在他后背上,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多想无益,不如顺其自然!”
瘟猪对我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想想的,可是……”
我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说:“别可是了,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要是放弃你,那是她没眼光!犯不着想不开!你以前不也说过吗?外面有的是女人,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对不对?”
这时黎水打完电话,也走了过来,说:“就是!虽然你有可能失去一棵小树,但你即将得到的,就是一大片森林!还有呀,你可别忘了,你那棵树还是我让给你的呢!”
瘟猪看看黎水,又看看我,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好吧,既然情场失意,那就让我在赌场上得意吧!我今天非得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我说:“这才是我们熟悉的瘟猪同学嘛!该豪迈的时候就得豪迈!好,今天我就成全你!不胡你的牌!除非……满牌!”
我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屋子里的阴郁之气,也被我们的笑声一扫而光。
老黄一进会议室,便用犀利如剑的目光逐一扫视我们,似乎要从我们中间找出谁是奸细似的。
这样的情况十分罕见。气氛徒然变得沉重而充满血腥。我心想,不知道谁又惹出什么大祸来了?
老黄拉开椅子,坐下,面色铁青地说:“在今天的工作例会之前,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黄脸上。会议室里静得可怕,连一只秋蚊飞过都听得到。
“昨天,有人跟我透露,万风集团那个项目,中标的那家公司方案居然和我们相差无几!而且,他们报的价格比我们还低10%!”老黄一字一顿地说,而且目光一直在我们脸上不停地游弋。
老黄的话,像一颗****一样,将整个会议室炸开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们中间分明有内奸!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静一静!”老黄大喝一声。
所有的声响顷刻间都停止了。
老黄又逐一将我们扫视,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本来这种竞标项目,落标也很正常,倘若我们计不如人,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失败了,我很不甘心,很生气!”
停顿数秒,他又说道:“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能有人给我一个交代!”
老黄的声音显得异常浑厚、威严。我偷瞄了大家一眼,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低下了头。或许,大家是被老黄极具威慑力的话给震住了。毕竟,这种事情一旦被抬到桌面上来说,便等于宣判某个人的死刑。但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说实话,我一时半会也难以猜测。不过,我还是很庆幸自己当初明智,没有上马植的“道”,否则,现在一定会坐立不安。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老黄缓缓说道:“我很希望这件事情跟在座的都没有关系。但是,倘若问题真是出在你们中的某一个人身上……”老黄晦涩一笑,口气也缓和了一些:“也……没关系!不过,请这个人尽快来找我,跟我把情况说清楚……大家同事一场,或许还有得商量!”
“但是……”老黄的语气又发生了转折,“如果他不是自动站出来,而是被我查出来的话,嘿嘿……”
老黄笑得很古怪。当然,我们都知道他这声古怪的笑意味着什么。
我端着水杯坐回座位上,发现林韶的QQ头像正不停地闪动着。点击一看,对话框里有这么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回可有好戏看啦!”
我回道:“你可真会幸灾乐祸!嘿嘿,估计干坏事的人正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呢!”
林韶很快又回过来:“那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出卖公司呢?对了,你猜猜,会是谁做的呢?”
“我怎么知道?人家额头上又没有贴字!人人都有嫌疑!”
“嘿嘿,那这样说,你也有嫌疑了?”
“我?我也想呢!可惜我还不够卑鄙,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哈哈!”
“你还不卑鄙?那看来要重新给卑鄙下定义了!”
“嘿嘿。”
我想了想,很快又加回一句:“不过我们开玩笑可以,你千万不要到处问别人,万一被老黄知道了,又要骂你八卦啦!”
“知道啦!罗嗦!真怀疑你上辈子是唐僧!”在这句话后面,林韶还加了一个狂吐的表情。
办公室里的气氛在无形中开始变得紧张。彼此照面,居然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多看对方一眼。仿佛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有奸细的嫌疑。
但是,怀疑都藏在各自的心里。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愿意和别人讨论这件事。
如此微妙而复杂的局势,还是我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遇到。林韶在QQ上对我说,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太压抑,太难受了。其实有谁会喜欢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在每个人的脸上,我都看到了那种藏不住的疲倦。但是,在奸细没有被揪出来之前,估计这样的局势还得持续下去。
我非常努力地去想到底谁是那个出卖公司利益的奸细。可是,纵使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因为据我目前所知,还真不知道谁会跟马植有关系。倘若换一种思维,从容易被诱惑吸引的角度来分析,那么,又太多人有嫌疑了。当然,可以肯定的是,林韶、老黄和我不在其列。这是因为,第一,林韶虽然有时候嘻嘻哈哈,但原则性的错误她绝对不会犯,况且以我对林韶的了解,以及她的家庭背景,她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这么做;第二,老黄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自断前程的傻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做了,也绝对不会笨到“贼喊捉贼”这种地步,——别人都不知道的隐情,他何苦提出来,何苦往自己裤裆里抹泥?第三,马植是找过我,但我已经非常坚决地回绝他了,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排除了我们三个人,但剩下的对象也实在太多了,根本无从分辨。所以,只有等事情进一步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