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刚看完短信,还未关掉界面,电话就来了,我手指恰好一滑就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打的。
也许白寒也像我昨日那般一直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这刚开机没一会儿就打来了。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时间白寒也未说话,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电话里传来他的呼吸声。
“白寒……”
“年年……”
三年的默契,我们俩安静了一会儿,异口同声地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你在干嘛呢?”白寒说。
我想了想,说:“在给你打电话。”
“你……”
“白寒。”
我俩又同时说着。
他立即问道:“怎么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
“嗯,今天就腊月二十八了。”
对啊,今天二十八,14年就要过去了。
我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左手,淡淡地说:“我们还没买年货呢?”
“晚上吃了晚饭一起买?”
“不了,妈妈说今年在他们这儿过年……”
“好。”
“白寒,”不知不觉又有些哽咽,泪水落下来,滴在了我的指甲上,哽咽着哀求,“我们好好过个年吧……不管有什么事,明年再说,行吗?”
电话里传来他深吸气和呼气的声音,他说:“嗯……”
我破涕为笑,“那你回来吃晚饭吗?。”
“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我让妈做点你爱吃的。”
晚上刚到饭店我爸跟白寒居然同时到了,一起进的门。
“诶,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我妈端上菜,好奇地问。
我爸笑呵呵地回答,“在楼下刚好碰到。”
白寒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妈。”
“诶,”我妈笑得都能看到鱼尾纹了,“回来了就好,快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对于演戏,我跟白寒都很擅长,尤其是他。很快就融入了新的角色,就像一对刚刚吵完架和好的夫妻一般,演得甜甜蜜蜜、幸福美满。爸妈作为观众很是捧场,桌上除了我偶尔的孕吐外,一片乐呵。
吃完饭,爸妈都躲在厨房洗碗去了。我跟白寒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眼神四处游荡着,气氛尴尬得不行。
“年年。”白寒突然说。
我立即应声,“嗯……有事吗?”
“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下去走走……”
“好的。”我迫不及待地应着,说完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不急不可待了,有些亡羊补牢地解释,“我妈说我不能老像个猪一样,吃了就不动。还是得适当运动……”
“嗯。”他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右手,“来。”
慢慢地将我的手递给他,大冬天的脸颊烫烫的,心跳还特别快。
C城虽然很少有雾霾,可依旧见不到半点星辰,夜晚的冷风刺骨,吹得我脸疼。
不穿高跟鞋的我,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整个人都贴着白寒,被他的外套裹着。
很温暖。
“昨天的事,”白寒停顿了一下,我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才看着我的眼睛说:“对不起。”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结巴道:“没、没、没关系。”
白寒那深邃的双眼就这么专注地看着我,橙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我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一片星辰。耀眼、迷人。
他眨了眨眼,眼神迷离,眼底的星光好像更闪烁了。
我一下子就移开了视线,低着头看着路面,脑子里总算清醒了些,“昨天我也有错,不该一声不吭就跑回爸妈家。我也对不起。”
白寒突然抱紧了我,站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的腰,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耳旁传来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刺骨的冷风依旧在身边呼啸而过,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是暖的。
自奶奶去世后这两年过年,爸妈都是在乡下爷爷家过的。白寒叔叔自己也有一对儿女,且都成家立业了,这过年家里自然十分热闹,所以我跟白寒这两年也都是跟着我爸妈一起去乡下爷爷家过年。
本来说好姥姥姥爷和舅舅一家也都一起来,但最后诸多考虑还是没来,只有爷爷一人来了。家里虽然没有往年在乡下般热闹,但气氛还是不错的。
鉴于我怀孕了,所以年夜饭的重任就全被我妈接过去了,我爸在厨房给他打下手。白寒还是跟以往一样,不会做饭就负责贴春联。
“年年,你看看这样行了吗?”白寒将“福”字倒着比了比。
“你往右再移一点。”我伸手指了指。
“那这样呢?行了吗?”
我瞧了瞧,虽然不说绝对在门中央,但八、九不离十了,“可以了。给,浆糊。”
忙乎了几十分钟总算把家里大大小小几个门都贴上了春联,本来我的看法是就贴大门就行了,但我爸妈说这样年味不够,非得折腾我们把家里除了厕所外,在客厅能看到的门都给贴上了春联。
“迎喜迎春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白寒读了读大门上的春联,赞赏地说:“姥爷这字还真挺好看的。”
我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小时候逢过年我还跟姥爷一起去街上摆摊写过春联卖钱,还挣了不少呢?!”
白寒好奇地问:“那这些春联都是姥爷自己想的呢?还是抄的?”
“这不废话!”我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抄的啊!你看如此烂大街的春联,就该知道肯定不是他原创的!”
……
2014年腊月三十晚7点,我们准时坐在饭桌上开始吃年夜饭。一家人欢声笑语不停,气氛正浓,我爸端起酒杯,豪爽地说:“来,我们走一个。爸你也喝一点,年年就喝果汁就行。”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淹没在众人的欢呼中,“新年快乐!”
接下来依照惯例便是晚辈向长辈敬酒,这里当然是我最小,由我开始。
“祝妈妈越来越漂亮,爸爸越来越帅气,爷爷越来越健康,祝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吉羊送福,福到安康,新春迎喜,喜照2015。”
轮到白寒时,他宠溺地笑着看了看我,说:“祝爸爸妈妈万事顺心,越活越年轻,爷爷身体健康,越来越精神。祝年年……”白寒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笑着说:“喜乐永随。”
喜乐永随。我暗暗想了想这几个字。
晚饭后还是依照惯例是打麻将时间,我爸洗完碗出来后,我就让出了位置,我实在是不喜欢也是水平太差,就坐在白寒旁边看着他打。
可在座的就我跟白寒辈分最低,跟家里长辈打麻将,就只有一种玩法,输!还有输得所有人都高兴。O(╯□╰)o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去看春晚。
早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所以春晚也没什么盼头,不看人纯粹看节目。不过今年的春晚多了一样我喜欢的东西,抢红包!遂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刷微博,抢各种红包。个把时辰下来,还是抢到了几十块钱。~(~ ̄▽ ̄)~
当莫文蔚出来唱《当你老了》这首歌时,本来我还兴致勃勃地玩着手机,听到一小半就被吸引了,直到这首歌完,我都还沉浸在其中,手机掉在腿上,才令我回过神来。
以前读书时有看过叶芝《当你老了》这首诗,那时候诸多感慨也都只是关于叶芝和茅德。冈,几年过后听到由这首诗改编的歌,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我与白寒。
我爱他,就像这首歌歌词所唱的一般。
有人会认为我是看上了他的钱,也有人认为我是喜欢他那英俊的外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爱他那虔诚的灵魂。
是因在那西藏线上被他的人格所吸引,因在那铁索桥上的穿过汹涌人群的一眼,我爱的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无关这个世界所赋予他的其他任何东西。
我也曾以为,我会跟白寒白头偕老,可当听到这首歌时,不禁想起叶芝,想到了他与茅德。冈的一生。
他爱了茅德。冈一辈子,可茅德。冈却拒绝了他一辈子,甚至连他的葬礼都不愿意出席。歌词唱得多么美好,诗句写得如此动人,诉说着令世人都感动不已的真挚感情,但当我们纵观他们的一生,却发现这场叶芝眼中的风花雪月,到头来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我跟白寒呢?我爱他,这是很肯定的一件事。但这三年来,我以为他也是有些爱我的,可却发现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么以后呢?若是他也如同茅德。冈一样,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那我呢?我能做到如叶芝般爱他一辈子,直到死亡吗?
我不敢再去想这个问题,我怕,我担心。
若是真的这一生,白寒他都不曾爱我,我能坚持多久?若是当他有一天找到令他再次动心的女子,我们还会在一起吗?我会恨他吗?还是恨我自己?抑或是如同我妈妈说的,终有一天我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