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跟这些所谓的亲人愉快的聊过天,最多只是称呼一下,点个头。自从发生了那件事。这大概是长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关心大燕小燕,即使只是同样身为女娃,不被重视的丫蛋。赵老三还是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她们在家呢,丫蛋要去找她们玩么?”于是原本麻木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嗯,玩就算了,我去给她们送点好吃的。”丫蛋却没注意他的表情,乐呵呵的就蹦跶走了。
三叔家和其他人家有些不同,平日都会拴着门。丫蛋捧着满满的零食,实在没有闲的手来敲门,只得抬脚轻轻的用脚尖叩着门。
没一会,门就开了,看个头,应该是小燕。“小燕,帮我开下门,我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了。”丫蛋乐得那叫一个亲切啊。
小燕一看就是于氏亲生的,那白眼翻得简直如出一辙。哼了一声,打开大门,转身就走。丫蛋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见院子里放了个破碗,于是直接走过去,也不管那碗脏不脏,蹲下身,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去。因为之前装的太多,还撒出来一些,丫蛋也不去管。
然后就直接起身出了院子,也没去跟于氏大哥招呼。当然,关门的时候也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硬是把实木门板摔的砰砰响。
谷凌云正坐在凳子上,小口的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赵老大聊着天,金锁和金柱围着金宝转呢。丫蛋一看见这副局面更是生气,这一帮都什么人啊?要么势利,要么弱智,要么刁蛮,要么给脸不要脸。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
“怎么了?”谷凌云一见丫蛋进屋,皱着眉头,全没了刚才的高兴劲,忙起身,见屋里就自己坐的地方有个凳子,直接让给了丫蛋。
“别跟我说话,烦着呢。”丫蛋正在气头上,根本不领情。只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丫蛋,你怎么能这么跟谷少爷说话呢?谷少爷好心关心你,你咋这么不识好歹。”赵老大赶忙瞪着丫蛋吼道。“谷少爷,别跟丫蛋一样的,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揍,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变脸那叫一个快啊。“还不快去做饭去,一天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丫蛋一听,那火更是蹭蹭蹭的网上冒。腾的一下就站起身,上前两步。却被谷凌云拦下了。毕竟是自家长辈,他虽然也很不喜欢他们这样让丫蛋受委屈,可是如果丫蛋还口了,就落下把柄了。
这时赵老三见丫蛋不对,瞪了她一眼,就匆匆出了门去。丫蛋见状更是来气,便倒院子里叫了金宝,去接李氏和赵老二过来。如今的局面对自己并不有力,尤其是自己还是个晚辈。不过李氏虽然平日对她非打即骂,却是个护犊子的,等李氏来了,够他们受的。
金宝一听要去接自家爹娘,也是乐呵呵的。丫蛋于是把目光落在了谷凌云身上,询问他是一起去还是留下来。谷凌云却微微摇了摇头,只让丫蛋路上慢点。
在路上,丫蛋絮絮叨叨把自己的遭遇跟金宝墨迹了好几遍,当然还加入很多抒发情感的形容词,动词,简单且粗暴。金宝是个聪明的,见了李氏直接抱住大腿一直诉苦。
“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么?就知道跟我硬气,完犊子玩意。”李氏听了,看着一脸气愤的丫蛋恨铁不成钢似的咒骂了两句,最后还是没忍住,推了丫蛋一把。丫蛋此时却是顾不上和李氏置气了。而且这点小举动,丫蛋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也说明李氏再改变了。
“老二,你先把家伙事拿回家,去直接去老宅了。”李氏对着赵老二嗷唠一嗓子,就带着丫蛋和金宝出发往老宅走去。
“你说你啊,一天天的得瑟啥,拿自己那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就那样的,见了你爹连句哥都不叫,你算哪根葱?人家能搭理你?”
“谁让你拿那么老鼻子东西上老宅得瑟去的?咱家吃不完咱就撇它,给那些玩意吃,啊?”
数落了丫蛋一路,丫蛋越听越来气,本来自己是受了委屈的,不安慰两句也就算了,也跟着数落我。不过也知道李氏不是真骂她,便接着李氏的话,骂老宅那些人。
“你以为我怕他们?要不是当长辈的,老子能骂死他们。就那样一个个的还长辈,呸,也不怕笑死个人。”根本没注意李氏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终于到了老宅,还没进院,就听见徐氏的声音。“死丫头片子,一天天就知道躲懒,一到干活时候就跑没影了。赔钱货还把自己当个爷。”
丫蛋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可不是害羞的,而是气的。
“这大白天,红口白牙的说谁呢?”李氏人还没进院,声音就先传进去了。
徐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哎呀,老二媳妇咋来了,地里活干完了?这不是小妹么,一天天啥也不会干,我这当娘的啊,可操碎心了。”说着便迎了上来,笑的满脸都是牙。
“可不是么,丫头还小,得好好管,可别满大街瞎张罗。这又懒又馋的名声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祖传的呢。”李氏说着就进了屋,跟赵老汉和老张氏请了安。自然也见了谷凌云,又是嫌弃的瞟了一眼,就进厨房干活去了。
丫蛋本来不想伸手的,想着毕竟谷凌云在,还是漏两手吧,这才进了厨房。
小妹正坐在小马扎上洗着菜,因为今天人多些,小手看着都泡白了。丫蛋看了心疼,也搬了个马扎坐在小妹旁边帮忙,让她先别干了,陪自己唠会磕。、
小妹虽然胆小,不爱说话,却也知道谁对自己好。尤其去学堂做活之后,丫蛋隔三差五的没少帮补她。“丫蛋姐,你歇着吧,这点活我都做习惯了。”声音小小的,还对着丫蛋扬了个笑脸。
“哎呀,看看你手都跑囊股了。”丫蛋直接把小妹的手从洗菜盆里拉出来。“说说,在学堂做活累不累?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妹见状眼睛都湿了,只得乖乖擦了手,坐在旁边。说一切都好,活也不累。也没人欺负她。
其实小妹刚去干活的时候,还是有些淘小子来欺负她。这没什么奇怪的,要是丫蛋这种厉害的,自然不会被熊住了,不过小妹自小就被金锁金柱欺负,金锁虽然也在学堂读书,却从来没帮过小妹,还觉得她给自己丢人了,没给过小妹一个好脸子。还是有个娃子把这事跟金宝说了——欺负小妹的自然不会是金宝班的,所以他之前也不知道。金宝这才跟下午班的几个娃子谈了谈。谁敢再欺负小霸王金宝的姐姐呢?
“哎,为啥咱都在这干活,三婶不来?”看小妹不像说假话,丫蛋才放心了。不过要说君子远庖厨丫蛋可以理解,她不可能靠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现状。不过为啥于氏也不用干活?心里严重不平衡。
“我也不知道,反正记事开始就没见过三婶来俺家,往年也是三叔把菜单独装了送回去给三婶她们吃。”小妹摇了摇头“可是丫蛋姐,你比我大那么多,你咋也不知道?”
“啊?我,我之前不是伤了脑子么?你说他们?大燕小燕她们也不来?”丫蛋把剩的不对的菜都洗好了,却没有起身。因为李氏正在厨房另一边切菜呢,离得近了说话就不方便了。
“啊。丫蛋姐,你不知道,大燕小燕可厉害了呢。”小丫头说着貌似还有点崇拜。
丫蛋心里自然不服气,那叫厉害啊?那叫没家教。不过比自己还大爷,什么玩意。徐氏这时也进了厨房,丫蛋只得让小妹把洗好的菜拿给李氏,自己去倒脏水。
“哎呀,老二媳妇真能干,看看这菜切的,跟个花似的。”徐氏拍着巴掌说。“眼看着这也没啥我能干的啊?哎呀,我还是出去吧,这厨房本来就不大,人一多都转不开身。”
“是转不开身,”李氏看着小墙一样的徐氏眼皮都没抬“你烧火吧。”
“那活那用得着我啊,死丫头没听见啊,你二婶让你烧火呢。”说着就朝着小妹后脑勺来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扭着大屁股出了厨房。
李氏对此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活。估计也是受不了徐氏那副滚刀肉的模样。
三人在厨房里各司其职,活干的倒是也不慢,加上谷凌云本来就带了不少加工好的吃食,李氏只炒了几个素菜,炖了个排骨,煮了条鱼,丫蛋又炸了几种丸子,也就差不多了。当然,丸子还没上桌,就被金宝吃了好几个,丫蛋也不是小气的,给金锁金柱和小妹也一人分了几个。
金锁金柱吃了自己的,就要来抢小妹的,被丫蛋狠狠的打了几下,这才老实了。
眼瞅着满满两大桌的菜刚摆好,家里又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