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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贾探春 离合缘,保平安,一帆风雨路三千(3)

探春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此之后这位精明能干的探春就再也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了,她甚至无法维护自己之前的权力和地位,她只能任凭东风将她吹到任何地方。脂评“使此人不远去,将来事败,诸子孙不至流散也”,可见她的离去是必然的,或许很多后来者读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庆幸,毕竟这个惹人怜爱的三小姐的结局不是最糟糕的。

我们姑且来分析一下,在《红楼梦》中探春远嫁海外的伏笔。

首先,在《分骨肉》中就隐含了探春的结局,起首曰“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细细品味会发现字字都带着泪水,这分明是作永诀的口气,要不然“恐哭损残年”、“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这类痛苦岂不都是没有意义的?

其次,在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探春所抽的杏花签同样预示着她的如此命运。关于此在前文中已经详细分析过。

第三,同样在前文中分析过的“放风筝”一节,这段描写也预示着探春的远嫁。

最后,在第五十一回中,“薛小妹新编怀古诗”之七“青冢怀古”,将昭君出塞和探春远嫁结合在了一起,探春的遭遇和昭君出塞非常相似。薛小妹的怀古诗根本就没有谜底,既然没有谜底,那么这首诗到底隐含着什么含义呢?答案只能是其隐藏着金陵十二钗的命运和结局。

而关于探春远嫁的地方让后来者很好奇,到底探春嫁到了哪里,恐怕这又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了!

落去君休惜——《南柯子》

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探春是非常具有性格魅力的女子,她除了美丽的外表之外,还有美好的心灵、高贵的人格、非凡的才识以及卓越的才能,她堪称是一代佳人。探春是曹雪芹非常喜欢的人物,同时也是我钟爱的女子,在她的性格里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品质,她甚至拥有贾府中所有男人所欠缺的精明、才智以及魄力。可惜,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她悲剧的命运,她做了很多事情,但是这些都是徒劳,最终她也只能落得一个远嫁的遭遇。

探春是庶出的女子,而且她的生母是在贾府中没有人喜欢的赵姨娘,关于此对探春有致命的打击,同时也是探春悲剧的根源。在当时那个时代,尤其是贾府这样等级森严的贵族家庭,庶出的女子地位非常低下。

虽然探春以自己高贵的人格赢得了贾府上下的尊重,赢得了王夫人的赏识,但是毕竟她的地位是低下的。王熙凤在第五十五回中说过:“好个三姑娘,我说他不错。只可惜他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又说,“……虽然庶出一样,女儿却比不得男人。如今有一种轻狂人,先要打听姑娘是正出庶出,多有为庶出不要的。”王熙凤的这段话代表了一种普遍的看法,在当时那种封建理念中,女子本来就比男子要低一等,更何况是庶出的女子,庶出的女子甚至会有嫁不出去的危险。

在第六十一回中,彩云偷了东西给贾环,平儿说:“如今便从赵姨娘屋里起了赃来也容易,我只怕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说完之后伸出了三根指头,袭人等人也就知道她所说的就是探春了。平儿是一个善良的人,袭人和探春的关系也很不错,在她们的眼中探春是一个“好人”,但却是庶出。

通过王熙凤和平儿等人的看法,可以知道探春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中,一方面,她是一个主子,她能够享受到一切主子的权力;另外一方面,她又是庶出,她还是被世俗所看轻。在贾府之中,探春的地位就是比别人低一等,只不过是众人都不愿意揭开这个值得尊敬的女子的痛苦罢了。

探春的生母是赵姨娘,但是按照当时的礼制,她的母亲应该是王夫人,按照当时的规定,妾生的子女、姨娘生的子女最终都必须认嫡妻为正式的母亲,面对着自己的两个母亲,探春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中。

本来赵姨娘的身份已经让探春有很大的压力了,而赵姨娘又是一个心地龌龊的女人,在贾府的上下所有人都认为她卑劣不堪。这个阴险卑微的女人经常会有坏心肠,她是一个自己没有能力,却又时常想着害别人的人。贾环就是她一手炮制出来的,贾环赌博输了赖丫鬟的钱、有意烫伤贾宝玉的脸、诬告贾宝玉强奸……他的这些行为卑劣无比,这些和赵姨娘用私房钱买通马道婆要害贾宝玉和王熙凤的行为如出一辙。

因此,探春在第二十七回就不得不声明“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她断然否认了自己和赵姨娘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是当别人愚弄赵姨娘的时候,她又没有坐视不理,她曾经也用另外一种方式规劝过,“何苦不自尊重?大吆小喝,也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么没人欺她,她也不寻人去?我看姨娘且回房去杀杀性儿,别听那说瞎话的混账人挑唆,惹人笑话自己呆,白给人家作弄。”但是,最终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没有任何形式的改变。

王夫人是探春礼法上的母亲,而其也非常赏识这个赵姨娘生的女儿,在王熙凤生病的时候,她就让探春出面掌管家务,探春在第五十五回中也曾经给赵姨娘说过:“太太满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在第五十六回中,王熙凤也给平儿讲过,“太太又疼他,虽然面上淡淡的,皆因是赵姨娘那老东西闹的,心里是和宝玉一样呢。”

探春是一个懂得封建礼法的女子,她也非常懂得处理各个方面的关系,尤其是在关键的时候懂得孝敬王夫人。比如第四十六回中,贾赦想要收贾母身边的大丫头鸳鸯做妾,老太太非常生气,正巧王夫人在一旁,盛怒之下的贾母冲着王夫人发起脾气,她说:“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顺,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这句话说得非常重,就算是王夫人也不敢说什么了。

我们且来看书中的原文描写:“探春是个有心的人,想王夫人虽有委屈,如何敢辩?薛姨妈现是亲姊妹,自然也不好辩的;宝钗也不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子之时,迎春老实,惜春小,因此窗外听了一听,便走进来赔笑向贾母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子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探春的这几句话说得非常在理,一方面将贾母说得心服口服,另外一方面也赢得了王夫人的感激,这就是探春聪明的地方。宝玉就曾经给林黛玉说过,探春是“最是心里有算计的人”。或许这是对探春最为中肯的评价,一语道出了探春的机敏和乖巧。

探春虽然积极向王夫人靠拢,但是她终究不是王夫人亲生,因此也无法从王夫人那里得到深厚的母爱。

了解了探春悲剧命运的根源之后,就很容易理解这阕词中包含的意义了。

在本阕词中尽情展露了探春远嫁的无奈命运,“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似乎是在诉说着亲人们不必对她牵肠挂肚。在短短几句词中将探春所要说的全部都表现了出来。

在整部书中探春所作的词不多,而所有的都表露了探春远嫁的事实。比如《残菊》也是这样。探春一出生就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在《红楼梦》中很多人没有抗争,但是探春抗争了,可惜没有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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