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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托雷斯·阿隆索的笔记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看了许久,真是无法想象,那个壮得像头棕熊,长得也像头棕熊的克拉克博士,居然还能够生出这样一个漂亮窈窕的女儿来。

艾莉森似乎也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移了开来。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我刚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下气氛,艾莉森却抢先开了口。

“接下来我想要拜托您的事情,本来并不包含在科考队的正常工作范畴内。但是昨晚见识到您的勇气与行动力之后,我觉得,很有必要邀请您加入到我们的行动中来。”

艾莉森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听得我是一头雾水。并不包含在科考队的正常工作范畴内的行动?他们到底准备做些什么?为什么小牛鼻子也会牵扯进来?

那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疑问,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能够问一下,到底是怎样的行动吗?”

艾莉森点了点头,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在我的心中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我们将要做的,是从万圣节岛上救出我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现在所做的,不就是在这浩瀚的南太平洋上寻找万圣节岛吗?但是按照艾莉森的说法,克拉克博士已经身在万圣节岛上了,而且还在等待着我们的营救?

越来越多的疑问占据着我的思考,但我也没有再提问,只是等待着艾莉森继续说下去。

艾莉森沉默了足足有十来秒,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然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一切的开始,来自于我的曾外祖父,托雷斯·阿隆索。”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迷糊了,刚刚才说要营救她的父亲,怎么突然又扯到她曾外祖父身上去了?

艾莉森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装了厚厚一叠东西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到桌面上推给了我。

“请您先看看这个吧。”她如此说道。

我接过文件袋,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装的似乎是某本用英文书写的笔记内页的彩色复印件。原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都开始泛黄了,而且好像没有怎么好好保管,某些地方还带着水浸跟霉斑的痕迹。

笔记的扉页下方签着托雷斯·阿隆索的名字,这位老先生写得一手漂亮的花体字,语句中更掺杂了不少俚语俗语,让我看得颇有些吃力。不过好在我的英文还算过得去,勉强还看得下去。

看得出来,托雷斯·阿隆索年轻时绝对是个生物学与考古学的狂热业余爱好者,康纳斯·阿隆索博士或许便是得了他的遗传。笔记中前半部分几乎都是他在1942年至1944年间,于美国陆军中担任特殊技术少校时,因为工作性质的独特而不停地在不同战区间轮转任职的空隙中,从世界各地收集各类动植物标本与文物,并外出寻找历史遗迹的记录。只是他似乎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相关的专业知识,只是单纯凭着一腔热情在行动。笔记上记载的某些假设与推论,即便是以那个年代的眼光来看,也是相当令人啼笑皆非的。

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认,托雷斯·阿隆索上尉的素描功底相当之扎实。笔记上所描绘的各类动植物形象及解剖图惟妙惟肖,文物与古迹的速写也甚是传神。即便是在摄影技术相当发达的现在,这门功夫对一位生物学家或考古学家来说,也是相当有用的。而对于我这个能把蜻蜓画成蚊子的手癌患者而言,更是令我羡慕不已。

如果此刻我不是心中实在着急着想知道一切的话,大概会很有兴致地花时间把这本笔记细细研究上一遍,现在却只能草草地快速翻阅着。但是当我看到笔记的后半部分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放慢了速度。等到我将整本笔记都读完之后,也才终于知道艾莉森将它交给我的用意所在。

如果将托雷斯·阿隆索上尉这本笔记的后半部分单独拿出来,交给一个畅销小说作家的话,相信能够改编成一部不错的中篇探险小说。而如果是换成一个擅长灌水的网文作家的话,我觉得连载个几十万字都没有问题。所以,在这里我只能简要地记叙下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部分。

1944年10月底,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奉命搭乘一架C47空中火车运输机,自关岛出发,途经马绍尔群岛前往夏威夷群岛,同行的还有包括机组成员在内的其他二十五名美军。

从关岛前往马绍尔群岛的旅途非常顺利,但在马绍尔群岛补充燃油后飞往夏威夷群岛的途中,C47却在空中遇到了一场挟带强烈降雹的雷暴,两侧的发动机同时停机,机长只得尝试将飞机紧急迫降在海面上。然而,由于之前的雹击对机体产生了一定损伤,C47在摔入海中的瞬间解体,托雷斯·阿隆索上尉穿着救生衣被甩出机舱,猛烈的冲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海滩之上。让他庆幸的是,自己的防水背包还牢牢地背在身上。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判断自己应该是在某座不知名的岛屿上。岛屿外部的海面被迷蒙的雾气所包裹,但奇怪的是,岛上却没有丝毫雾气。更令托雷斯·阿隆索上尉惊讶的是,当他站在海滩一块高耸的礁石上望向岛屿中央时,赫然发现在丛林深处屹立着一座黑色的岩山,整座山体布满了巨大的浮雕,雕刻的似乎是一尊古老的异教神明形象。

就算只是一个半吊子的业余考古学爱好者,托雷斯·阿隆索上尉也相当清楚,在这一带的广阔地域中,应该并不存在能够留下如此惊人遗迹的古代文明。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决定先沿着海滩寻找可能同样被洋流冲到这座岛上的C47运输机的其他乘员,再作其他打算。他最终成功找到了八名幸存者以及三具尸体,另外的其他人则不知所踪。

按照美军军规,幸存者中军衔最高的托雷斯·阿隆索上尉自动成为了这支只有九个人的小分队的指挥官。他清点了从海滩上搜集到的所有物资,以及众人身上剩下的装备后,发现情况非常糟糕:武器与弹药虽然还算充足,但是食物却已经所剩不多,饮水更是荡然无存。

迫不得已之下,为了寻找在海岛上生存最为重要的淡水资源,他们只能选择进入岛上的丛林。

按照托雷斯·阿隆索上尉的想法,既然丛林深处的岩山上有那浮雕的存在,那么岛上就应该有或者曾经有过居民,至少不会是那种找不到丝毫淡水的死地。

而当深入丛林中之后,托雷斯·阿隆索上尉才发现,自己究竟来到了一个多么奇妙的所在——在那几乎遮掩住整个天空的树荫下,在无比茂密的蔓藤与灌木丛间,隐藏着无数造型各异的岩石雕像,而出没在丛林中的许多昆虫与野兽,也是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前所未见的。

一开始时,托雷斯·阿隆索上尉还兴奋地用留在身边的照相机拍下了很多照片。但渐渐的,越来越诡异的雕像与富有攻击性的古怪生物却让所有的幸存者们都开始害怕了。当他们试图暂时退出丛林,却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不知是不是林中有恶魔在作怪,幸存者们沿途在树上所刻下的标记,居然全部神秘失踪了。从笔记的字里行间,我可以体会到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当时的绝望之情。

如果不是最后托雷斯·阿隆索上尉偶然发现了一条早已支离破碎,并被野草彻底掩埋的石板古道的话,或许他们会全部被困死在林中。

沿着这条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古道,幸存者们一路捕猎不知名的野兽充饥,并依靠林中的野果有限地补充水分,最后花了约莫两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那座雕刻着不知名异教神的岩山下。而在这短短的两天内,却已经有两人丧生在了那片危险的丛林中。

岩山的浮雕间隐藏着一条险峻的小径,似乎通往着岩山的顶端,商量了一番之后,别无选择的幸存者们决定继续前进。

在攀登岩山的途中,又有一名幸存者不幸失足坠亡,剩下的六名幸存者们发现,小径的尽头实际上连结着岩山山腰处的一个洞穴。穿过洞穴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对幸存者们而言几乎是生命之源的淡水湖泊。

原来,那座黑色的岩山实际上是一座中空的死火山。留下了那巨大浮雕的无名文明曾经在火山内部的湖泊边建立了一座繁盛的城市,然而现在却仅余一片空寂的废墟。惟独一座以黑色巨石堆砌而成的神庙,依旧完好地屹立在湖边,仿佛不曾受到时间流逝的影响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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