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筱若顿觉狼狈非常,心底本来就因从进门开始连云澈视她为空气开始就开始堆积的郁气此刻愈发浓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闷燥。
以前,她的身后总有个连云澈,她在被米阳伤害之时只要想想身后也有一个连云澈受着同样的伤害,莫名的心里就会觉得好受安心许多。这就像是,她把米阳对她的伤害转嫁给了连云澈一样,而她也只要安心享受连云澈的细心呵护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丫头,这才多久,米阳米阳一天到晚念叨的都是“丫头”甚至明言拒绝她,云澈云澈又被她给勾了魂整日的都粘在她身边。那以前从来都是追逐她田筱若的目光一下突然没有了而是被转移到了别的女孩身上,而连云澈自从与林越好上之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以前的亲密呵护只成了奢想与回忆。米阳又总以一种护花使者的身份提防她与连云澈根本就没有的暗通曲款,更是让她抓狂郁结。
她想不通,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怎么这两个她从小玩到大的铁马都一个个就都像变了个人整天都跟在那丫头后头绕着她转?
才勉强从这有些焦躁烦人的思绪中回神,却见米阳脸色铁青回至这处,二话不说就在连云澈脸上揍了一拳,拽着连云澈一阵红眼怒吼,“你不是说她好好的呆在房里休息,怎么就会出这么大的事!连云澈,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米阳接到的电话是他一个同班同学打的,而那同学正是当时男装店里在场导购员之一。
“林越”的大名开学就响彻校园,后来更是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林越是米阳罩的,是连云澈的女友。因此,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认出人,只不过因为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中庸观念作祟,想着那个小月也不会拿人怎么样就装作不认识了。谁知道后来会突然来了那么两个贵妇,事情的发展远出乎她的意料,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遇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当时就给吓傻了。再加上那两个贵妇明摆着就是与米阳连云澈关系匪浅却下了毒手,她也就识趣的噤声,生怕自己一多嘴也跟着遭殃。
但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突然冒出的“男朋友”,最后更是被带到了警局。只是做份兼职就莫名其妙进了警察局,小姑娘被唬的鼻涕眼泪一把流,将所看的所听的交代的完完全全。怕米阳找她算账,于是又主动联系了米阳,将事情原委说清推脱了冷眼旁观责任,只说她去劝却劝不住,气得米阳直吼怎么就不给他早打电话!
一到医院,远远望见那还没灭掉的手术灯,连云澈红了眼不顾所以的就想往那边冲,在最后关头被米阳给拖到了拐角的楼梯口。
“云澈,你冷静点!”
看,谁不想看!米阳都快被逼疯了!可是,他更清楚,现在萧家是恨不得剁了他两家,只要他们俩个一露面,最少得在派出所里蹲两个晚上才能出来。现在见不到面都已经快要被逼疯,要是几天都不知情况那根本就是要他的命!
“可她……”连云澈痛悔,这件事情说到底他才是祸端,他才是祸端。
“云澈,你要想这几天都陪着她就冷静些!虽然我现在恨不得揍死你,但是在丫头出来前我会忍着!连云澈,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该死!”米阳将连云澈推到墙上,压低嗓音,拽住他的衣领,伸手高举,他该死的现在真的想打死他!
连云澈痛苦的闭上眼,他只是想要帮筱若,只是没有坚持送回屋,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变成这个样子!
肇事者竟然还是他母亲!他母亲!
米阳吐了口浊气,推开连云澈,胸腔起伏,额头青筋暴跳,一屁股在楼梯上坐下。
“云澈,她要真残了或是没了,我决不会放过你,包括你妈,还有……我妈。”
连云澈抚额,整个人一下变得颓然无力,顺着墙壁滑下,双眼无神,许久才传来一声叹息,“不用你,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商铺有监控,萧昱进店及时对方根本来不及销毁,人证物证齐全。案发后将近三小时,警方传来消息,已经初步确定犯罪嫌疑人,除却一个外逃没有下落的女孩,其他几人已经逮捕归案。只是对方背景复杂,此事牵扯很大,因此这桩案子是不是真的要定性留下案底,着实让陈局长头疼。
一方是上海********,背景雄厚;一方是两家港资巨无霸。得罪哪一方,都不是警方愿意的。
原本这个案子性质恶劣,人证物证都在,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偏偏,涉案的是两位夫人。那两家巨无霸不但在经济上很大程度的主宰了上海的私人银行与地产业,与一些政府高层关系匪浅,并且还是当年中央特别照顾的对象,港信的背后更是一直都隐藏着一股传说中的势力。而且中港与港信又同田家关系匪浅,这些年黑白两道好不容易才建起这么个微妙的平衡,如果田家执意插手,这事就更加棘手。
“书记,您看这案子是立还是不立?如果不立案,我可以联系两位董事长商议和解事宜。”陈局长拿着文件弓身凑到萧凉宇身边,试探,额头出了不少冷汗。
这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和解。真要立案,这案子就是闹到中央也判不了。
“换成你女儿,你愿不愿意!”林母第一个急了,冷笑。她女儿的命是能用钱买的么!
“厄……”陈局长语塞。
“这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女儿不能平白被人打了。”萧凉宇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似乎是立,又似乎是不立。
陈局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林母在场,这事儿不好提,便也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寻思着到时找个机会再单独与萧凉宇商议。
萧昱自始自终都保持沉默,只在萧凉宇说了话后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凌晨五点,经过将近四个半小时的抢救,手术灯终于熄灭,几个护士推着一辆白色移动病床缓缓走出大门。立时,在外等候已久的家属并警察都扑上前去,林母更是一声声丫头哭的凄厉。
萧昱并没有一起蜂拥而上,而是与外国专家单独谈了几分钟,几番感激并承诺回美国登门道谢后才向病房赶去。
一颗殚精竭虑曾萎缩绞痛的心像是被突然间灌注了生命之泉,有力搏动,盛满浓浓的希望。
典雅素美的白色是这世上最干净美丽的颜色,简单的极致,胜过纷繁的炫彩,是最动人心脾的华贵。
席梦思软硬适中的触感让我觉得亲切,原来那一切都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靥,现在,我还在自己的小屋里。
紧绷的神经渐渐舒张,我努力抬了抬眼皮,不知怎么搞的,有些吃重,试了几次才勉强撑起一道缝。
这……
刺眼的亮光让我有些不适应,快眨几眼才慢慢接受这与暗夜不同的光亮。可是,怎么满眼都是如雪的白?白色天花板,白色灯罩,白色墙壁,甚至于白色褥子,白色花瓶,还有白色百合。
我微吃一惊,发现床边吊着的盐水与几台看似先进不知作何用的仪器才后知后觉,这里是医院。
原来那不是噩梦,是真的。
可是如果我在医院,怎么身边都没个照顾的人?电视里不都演得病人有家属照顾?怎么我的家属就没影呢?
我的心下荡起几分黯然,心思略微一转就给杜撰出了个悲惨凄厉故事:我被殴的只剩下一口气,那帮人将我拖到黄浦江准备丢尸,结果为一位好心人所救,而且那位好心人还把奄奄一息的我送到医院,并帮我交了医药费,做好事不留名。而我的家属则忙的忙,管家务的管家务,渡太平洋的渡太平洋,谁都没有美国时间来管我,因此我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这躺了半月……
我在心里为自己泣不成声,发誓一定要找到好心人感恩戴德。可是,咦,窗边站着正喝热水的那位,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只见那人只穿了件蓝色银丝条纹衬衫,一条米色休闲裤,腰系黑色真皮皮带,脚蹬款式彰二不显的黑色皮鞋,身材挺拔,双腿修长,一手拿着一只青花瓷色冒热气的马克杯,一手插袋,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下,凝神远眺,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已经醒来,远看着就像是一尊正在屏气敛声深沉思考的雕像,韵味直逼鼎鼎大名的“思想者”。
我喜欢萧昱沉默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就是像一块磁场强大的磁石一样莫名的吸引我注意,让我觉得安全,欣赏,心静。或许,可以称得上是萧昱范式的男性魅力。
如果他是北极,那我就是一只来自南极的企鹅,骨子里既保留了南极磁场多年的磁性沉淀,身体却又是温热的。南遇北,热遇冰,虽然水火不容,却有着一种无论如何也牵扯不断回不了头的致命吸引。南北相斥除非地球磁场发生一场彻底变革,低温排斥高温不让高温将那滚烫的温度传导除非宇宙热力学定理发生颠倒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