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疼。
萧昱紧皱着眉,靠在床头,两跟手指揉捏着酸胀的太阳穴,待略微觉得舒服些,才撑开吃重的眼皮。
混沌迷糊的意识因为入眼的陌生瞬间清明。
他慵懒迷蒙的黑眸立时迸射出如鹰的犀利光芒,扫视一圈,发现一些他不是太陌生的蛛丝马迹,危险警戒的气息方有所收敛,紧绷的神经略有松弛。
看来,昨天真是喝多了,连怎么到的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掀开被子,下了床,正想洗把脸,赫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只是简单的用了块白色浴巾遮了重点部位。
脑中一些残存的记忆片段渐渐回笼,萧昱心中隐有不安,回过身,沉下脸对着那团淡蓝色的棉絮发了一会呆,而后,怀着一种忐忑却又期待的矛盾心理,猛的将被子掀翻,露出下方如滨海浅水一般的浅蓝色配套床单。
床单很干净,没有沾染什么不该有的污秽。萧昱松了一口气,忽略心中那抹淡淡的失落,去冲澡洗漱。
在附近超市买了双大码拖鞋,兴高采烈的到馆子里叫了几个小炒打包,我心情愉悦的回到小屋。
甫一开门,我的欢欣雀跃就被扑面而来的冷气给冻得又僵又硬,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当我硬着头皮进屋,放下手上东西,勉强从脸上挤出一抹假笑,想要同床上之人套套近乎,我的一番好意生生被萧昱所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所冰冻,而他此刻裸着上身抱胸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看我的样子实在太过撩人,没用的我不能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疾速,头更是一点一点的垂到膝盖。
“恩,那个,一天没吃东西,你饿了吧?”我受不了萧昱这最拿手的冷战兼心理战,上次的教训心有余悸,闷闷的从膝盖里发出蚊子嗡嗡大小的声音,总算是鼓足勇气勇敢破了冰。
萧昱没有答话,依然就着那个姿势,继续给我施加强大的压迫感。
我偷偷抬起一只眼,瞄了一下,呼呼,脸好黑。
“厄,那个,你放心。恩,你的清白还在,我什么都没看见,呵呵……”我想了想,如果自己不勇敢点,按照萧昱的性子,这鸵鸟我做到明天都不会赦免,倒不如我自己先交代自首洗脱罪名。
萧昱的气息突然重了起来,微微动了动头,看起来有点像在做颈部运动,不瞥我一眼。
见他这么不待见,我立马就火了,难道合该我热脸贴冷屁股?
“萧昱,你什么意思!人家在和你说话,你不吭一声,很不礼貌诶!你拽什么拽,不就是扒光了你的衣服么!我辛辛苦苦把你这醉鬼捡回来折腾了两个钟头才去了你那身酒味又让你占了床,我容易么我!你别一副烈女丢贞洁的模样,你萧昱的清白早不知丢在哪个女人的身上的了。再说,再说,恩,我也没对你啥啥啥的,连洗澡都是闭着眼洗的,也不想想自己把我给吐成什么样子。”
本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据理力争,可萧昱嘴角乍现酷似讥笑的弧度以及那双闪着戏谑玩味的黑眸都给我一种强大的压迫气场,让我这明明是占理的一方都渐渐失了方寸乱了马脚没了底气,甚至都怀疑确实错的人是我。
发泄一通,舒畅只是一时,更多的则是懊恼与不安。我这有些火爆的性子,每每在他面前走火,却又很没骨气的担不起后果,真的是好郁闷好郁闷。这死男人,真天生是来克我的!
我心虚,我紧张,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怎么处置我,眼神四处漫无目的乱瞟,小手绞着外套的袖子,不敢看他。
“衣服。”终于,萧昱像是一个高坐王位的帝王一样,懒懒开了金口,赐话。
我倒抽一口凉气,衣服!
“厄……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醉生梦死的,吐得一塌糊涂,不光把我给弄脏了,还把你自己给弄的臭烘烘的。恩,我也知道,你们富人都有点小小的洁癖,呵呵……所以我就帮你拿去干洗了,呵呵,小意思,不用谢,不用谢的。”我厚着脸皮大侃一通,额头冷汗啧啧冒,打死也不告诉他那衣服是因为怕他跑路才“特意”拿去干洗的。再说了,我也确实是一番好意嘛。
萧昱冷笑一声,那神情约莫是在说,林越,你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有把内裤都给吐脏的么?!
我仰起头,笑得灿烂,反正我一口咬定,你也奈何不了我。
“手机。”萧大人继续发话,又是奢侈的施舍了俩字,冷冰冰的,活脱脱是冰山上来的客人。
“哦,在这里。”我故作恍然大悟,立马从包包里掏出他的手机递给他,“你放在衣服里,干洗店老板在算钱数衣服时才发现的,拾金不昧呵。还有皮夹,你数数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汗,为了防止他跑路,我可真是连扒光了他和暂时替他保管财产的缺德事儿都干了,现在想想当时也不知道是抽的哪门子疯,搞得现在活像是被三堂会审的江洋大盗一样,自找死路。
萧昱睨了我一眼,也没接手,只是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了些,下床,很不客气的拆开塑料袋,就像是在他家一样,自在套上我刚给他买的拖鞋,洗了手,将饭菜拿出张罗在桌上,将我当成透明人,大块朵颐。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被糊弄过去了还是故作高深给我留了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七上八下,他好歹给个明示啊。
“还愣着干什么,吃饭!”
“哦哦。”我应了几声,今天的萧昱好怪。不过,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干架!
空气中暧昧的因子蠢蠢欲动,我和萧昱相对而视大眼瞪小眼,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乖乖站在床前接受他目光凌迟绞着手指的我。
“我……下去给你买,买些穿的。”我低下头,红着脸说。
毕竟我是一纯纯的黄花闺女,他现在穿的也实在太少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除了那条遮羞的白色浴巾,他可是什么也没穿啊。
“为什么搬出来?”萧昱坐在床上,抱胸,微眯着眼,长腿随意搭在床铺上,即便是现在有些“下流”的打扮,也不减一分王者之色,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餍足休息的雄狮一样散发着别样的迷人风情,慵懒却不失优雅。
“啊?”他的思维太跳跃,我一下跟不上,不是我在问他问题征求意见么?
“说。”
我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秋后算账。
谈起这个问题,我有些难以启齿。走到床边坐下,踢他着小腿,朝他笑了笑,“哥,阿姨走的时候你怕吗?”
萧昱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眼中有不解,更有几分担心。
“什么意思?”
“唔……”我仰起头眨了眨眼,不让那不争气的眼泪落下,而后曲腿抱漆,笑笑,“我最近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想让爸妈离婚。”
萧昱的眼神越发深邃难以捉摸,脸色也紧绷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不打扰我。
“我就是有些怕,怕阿姨的事情会在妈妈身上重演。”我的声音竟已有些哽咽,我笑笑,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的故意以抓痒动作擦去眼泪,“对不起,我……我有些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妈妈可能会永远离开我,我,我就觉得难受,控制不住……”
“过来。”萧昱命令我过去,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
“萧昱,你好没同情心诶。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欺负我。”他不带感情色彩的命令让我心中更是发堵,干脆也不掩饰了,指着他的鼻子嚎啕大哭控诉他的无情。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妹妹,这种时候他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想欺负我。
萧昱似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甚至还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气得我手脚并用几步爬到他跟前两手捏紧了他的上下唇就差拿针缝上,“死男人,不准笑,不准笑!”
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结果就是……
萧昱就着我趴伏在他身上的姿势,将我紧紧搂入怀,低低吟笑,“林越,你再过五天就该二十了吧。”
我一听,起先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傻乎乎的用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他光裸性感的胸膛,闷闷问,“你什么意思?”
“长不大,永远都像是十二岁。”萧昱笑道。
我!
我在他胸口狠狠拧了一把!美眸狠瞪,气势汹汹,大有啃他肉噬他血之势。
我就说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合着是在这儿等我呢?!拐着弯儿骂我幼稚!
萧昱没有对我的胡闹生气,在我头顶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我那一拧不疼不痒根本只是挠痒痒。
我正想实施第二****暴力,耳畔传来他作为一个哥哥的真心劝诫,“都二十了,就先管好自己。他们的事情你管不了,也不必管。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你妈隐忍了十二年才嫁入萧家,你觉得自己有本事说服她离婚么?而且,看的出来,你妈对那个男人是真的有情,你要真拆了他们,你妈不得和你拼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