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止一个她,即便是米阳,因为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现在也要承受和她田筱若一样的痛。
怪不得……还真又是哥哥又可以男友的,这丫头真是欠揍了,早说他就不会继续陷到现在这半上不下的境地,这可恶的臭丫头!
原本,看着米阳暗淡无光的忧伤痛楚,她是该感到快乐的。可到头来,却发现,米阳痛,她也跟着痛。
“米阳,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应该这样放弃。毕竟,现在小学妹与那男人有一层法定的兄妹关系。像他们这种有政治背景的家庭,是绝不允许舌乚伦的。”话一出口,田筱若暗笑自己都快成观音了,都自身难保竟还想着安慰他。
她恨这样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制着情绪的自己,可又毫无办法的除了沉溺还是沉溺。想要拉他一起伤痛,又舍不得他受与她一样难言的苦,田筱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强迫症。
“筱若,谢谢你,我明白了。”米阳一下像是喝了回神丹一样,暗淡无光的双目蓦地炯炯有神,精气十足,感激的望了筱若一眼,笑的爽朗。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救她了。”连云澈洋溢着温情的脸际浮上一抹淡如春风的柔和笑意,说完,就重新带上耳麦听着昨夜里他刚下的新歌,将他们的对话隔绝在外。
“云澈,你在听什么?也给我听听。”田筱若看着连云澈寂寞的背影,知道自己无意中又伤害了他。或许是出于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同情,也或许是出于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友谊,她走上前,笑着说。
连云澈抬起头只是对她笑笑,径直听着音乐走向大门外停着的银色宝马。他……什么也没听到,也没什么可说的。
铁血,冷硬,寒峻,充满了军人的威武与严肃。
这是我踏入方家大宅的第一感觉。
这座小楼从外面看,与路上经过的隐藏在丛林深处笑傲上海滩的其他欧式洋楼虽然外观有一些个性上的设计,但大抵还是秉承了华贵优雅的中世纪古欧洲以及拜占庭风格。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我从来不知道这两句话还能用来形容楼房,而现在我却只能想到这两句来形容我眼前的方宅。
没有豪华的家具,有的只是朴素棱角分明的红木乌木桌椅;没有花哨的吊灯装修,大厅正墙上悬挂着的五星红旗鲜艳如血,右侧党旗光亮如新,左侧军旗纤尘不染;正下方矗立着一身着绿色高级军官戎装持刺刀的雕像,年近耄耋,精神抖擞,棱角分明,轮廓深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刚毅的痕迹;以绿色为基调的墙上挂满主人当年英姿勃发的照片;朴素的铁架子上摆满各色武器模型,子弹,步枪,手枪,机关枪,刺刀,军炮,各色坦克,战机,军舰……铁架顶上甚至还架着一只不知是真是假的军用雷达!
若非萧昱极为自然的上楼换衣,我甚至怀疑我走进的是不是一座军事历史博物馆!
这时,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我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放在这屋子主人面前根本就和蚂蚁没区别的普通小老百姓!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昱会有这么霸道冷酷的性格。有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前三军总司令、**************委员出身的外公,他要没有点霸道冷酷,还真对不起这显赫的家世与外公!
是的,我想起来了。军人,方宅,萧家……曾经,我和妈妈的颠沛流离让我不甘心,特意去查过爸爸当时妻子的背景。也正因为查到阿姨这显赫的家世,我对爸爸或多或少是存在一些疏离和意见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直到十二年后才迎妈妈进门,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早知我与妈妈的境况,只是碍于阿姨的背景不敢吭声睁一只闭一只罢了。我觉得,男人可以不禁一切手段的往上爬,无可厚非,可如果窝囊到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不敢看不敢提,那就是连一个男人最起码应该背负的责任都没有担起。反正,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对爸爸还是有些疏远的。
而对于阿姨,我是感激的。我想,她既然拥有这么雄厚的家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来打扰我与妈妈安定平静的生活。我想,阿姨该是一个极识大体柔中带刚的女人。或许,她继承自己父亲军人刚毅的性格,永远都不会原谅爸爸的出轨,也不屑于来找我们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不禁无比鄙视自己曾多次暗骂萧昱这人性格扭曲的幼稚行径,如果脱了这层皮,换成一身戎装,他该是怎么样的雄姿英发傲视天下?
“上来。”不知什么时候,萧昱已换了件米色的居家T恤站在一二楼红木楼板上,紧贴身体的衣服越发衬托出他的健美体魄,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略微柔和了几分,连带着竟连身影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硬。
经过这一阵的缓冲,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忐忑不安,直觉的,不认为萧昱会对我做出什么惨绝人寰之事,顶多也就稍稍责骂几句。军人党员搞整风运动的时候不是都先教育才谈要不要开除党籍军籍之事吗?作为一名优秀军人的后代,我相信萧昱此次也就像小惩大诫,小小教育一番,而且我身上现在还挂着彩,他不至于卑劣到在老祖宗的地盘上败坏祖宗道德压榨我这只可怜的小小鸟。
我驻足“方老爷子”跟前,单掌作揖,对着那尊肃穆庄严的雕像“虔心”鞠了三躬:萧大人外公,如果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在适当时候阻止萧大人无意间做出的有辱家门之事,拜托了……
吃了这颗定心丸,我心情爽朗许多,踏着轻快的步子蹬蹬蹬上了楼,迎面对上萧昱蹙眉绷脸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一样的看我,后知后觉,直觉的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块,紧张的左顾右盼躲闪他的探究,欲哭无泪。
完了,弄巧成拙!自作聪明,我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尴尬身份?萧大人是不是觉得我给方爷爷鞠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耀武扬威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是在我罪行累累的罪状上又添了一笔大逆不道!
“你贼眉鼠眼的眼睛瞎转悠什么!上楼!”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原来我吃的真不是定心丸而是一颗炸弹,能将我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呜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对方老爷子视而不见!只在心里默默地与他问好。
“你属乌龟的吗?”正当我哀悼我弄巧成拙的画蛇添足,已上了楼在二楼楼梯口等我的萧昱终于受不了我这时不时出神的老毛病,阴阳怪调的揶揄。
“才不是,我属猴的!”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我几步蹦跳上楼,对着他挑了挑眉,趾高气扬的蹬蹬蹬上了屋。
甫一上楼,我就被这与楼下大相径庭的现代装修给骇的大跌眼镜!
“萧大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别有洞天?”我笑嘻嘻的往米色沙发上一坐,熟门熟路打开电视,品味简单大方的装修很合我意,自然的也就觉着亲切起来,不似先前在楼下那般拘谨,也将一干危险意识抛于脑后。
“很开心?”萧昱两首插袋,一贯冷酷峻寒的脸上正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向我走来。
狐狸!这是我看到他脸上那别扭邪门之笑后的第一反应!
背上阴风阵阵,我毛骨悚然。
想起来了,这厮从见面开始还没找我真正算过账,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了?
“哥,一起坐啊……”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故意显摆了显摆我那受伤的右手,仰头狗腿的盛情相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现在我还是伤号!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残酷无情吧。
萧昱淡淡瞥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在我刚坐过的位置随意坐下,不,是侧躺着。
我看他寻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脚搭在另一脚膝盖上,一手闲在一边,另一只手则是肘在沙发后靠上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摩挲着已冒了不少青色胡茬的下巴,那双平日里深沉如海幽深如墨的眸子此刻竟神奇的像是蒙了一层雾,眼波荡漾之时传递着他正在思考如何教训我的信息。
倘若放在其他正常一些不这么敏感的时段,倘若这个人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想我一定会被他这酷毙迷死人不偿命的帅气给迷得神魂颠倒!
可那只是如果,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现在,我只担心他在打着什么阴险主意,准备怎么处置我。
但,输人不输阵!即便这场游戏从一开始他就占据了上风,我也不能就此罢休。
机会是争取来的,成功是拼搏来的!
因此,我抛开一切,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到我那双从小引以为傲的大眼睛上,坦然自若的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