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手搭着他肩,两眼放光,欣喜道,“真的?不骗我?”
天知道,这两天我被这里的消毒药水味儿憋得有多难受!
萧昱扳下一个一个我的爪子,掸了掸我手刚放过的肩头,而后转身,一手拉着行李与本本,一手打开门。
丫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衣服是刚换的,哪有什么灰尘!他这是在嫌我脏!
“再磨磨蹭蹭就给我一辈子都待这里!”我还没发威,倒是萧昱这厮先发起了神经!
呐呐的,等一下会死人啊!
跳下床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我穿着拖鞋的双脚步履艰难,先前的欣喜早已淡化,唯余我浓浓的不解与抓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根本就不是这么仁慈的人啊。
我刚一出门,一直在门外等着的米阳就凑了上来,眉头纠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丫头,还好吧?他有没有欺负你?”
我冰寒阴霾了半天的心顿时迎来一丝温暖的春日阳光,热泪盈眶,偷瞄了一眼前方顾自走着的萧昱,趁他不注意,停了一步,忙低声求救,“米阳,快跟上,要不然我死定了!”
“林越!”我话刚完,就被前方萧昱不耐烦的俩字给震慑的七窍流血,不敢再耽搁一下,小跑跟上,期间还不忘对米阳一步三回头,活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
米阳原本纠结的神情绷得更紧,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云澈,筱若,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米阳回头匆匆留话,就拔步迈开,跟上。
“米阳,你干什么去,这是他们两个的事!”等田筱若说完,米阳已没了踪影。
“若,你还好吧?”连云澈看着田筱若呆滞望着前方的眼神,叹了口气,轻轻将她的肩揽过,无声告诉她她不孤单,还有他,连云澈一直都在田筱若身边。
“云澈,你说米阳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喜欢她?”田筱若不着痕迹的推开连云澈,强颜欢笑,看得连云澈好刺眼。
空空的怀抱让连云澈感到一阵无力的失落,但这失落就像是流星过境一般短暂,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又何必徒增伤悲。
“一起跟上看看吧,不管是故意不故意,米阳都没有机会。”连云澈温柔笑了笑,就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假装接电话。
每一次,当田筱若推开他,他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在意”,不想看她的歉意,也不想再与她说话。她的心里只有米阳,再说的话也不过是绕着米阳转而已,他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自控能力能永远将这份爱默默藏在心里,他怕自己会做一个感情上的逃兵,得不到就躲。
所以,他选择这种方式,既维护了他的男人尊严,也给自己一个留在她身边的机会。有些话,即使明了,只要不说,大家就还都是朋友;一旦捅破了这层纸,那么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路上,连云澈都没有再说话,静静望着车外飞驰后退的景物发呆。他也会生气,也会痛。
在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之前,他不想再去招惹那轻易就能伤害到他的田筱若,怕自己会承受不起。
“师傅,能不能快些?别跟丢了。”
听着坐在副驾位置上田筱若的焦急催促,连云澈笑的更温柔了。
筱若,如果你能回头看看这被你伤害的一败涂地的男人,该多好啊……
可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即便你比谁都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这些年来你都装成浑然不觉,然后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米阳,他这次是真喜欢上了那个叫林越的女孩。筱若,或许,你很快就会像我一样,被米阳伤的体无完肤……
不知何时,车外的景物已从城区拥挤的人流换为城郊的碧水蓝天,不,准确的说,而是一座离市区不远的小岛。
中港浅水湾,这里是上海乃至整个中国顶级精英阶层的天堂。连云澈十三岁进入中港集团熟悉家族生意,对于浅水湾这当年的地王印象深刻。浅水湾畔,整座小岛上不过才造了二十栋欧式洋楼,除却中港送给两名中央政要的两套,加上连家自己的一套,市场上流通的只有十七套。如果没记错,这十八套洋楼的主人也是黑白两道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一个请出来都是集权势财于一身的大人物。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带林越来这里?
与萧昱并排坐于后座,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弄出什么动静又会触犯他的逆鳞,惹火烧身,提前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可是,看着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致,我原本就已提着的心吊着的胆像是被一根鸡毛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撩拨着,却又惶恐的不敢挠痒,只能忍着憋着让这胆儿心儿跌跌撞撞的自个儿撞一起去方能减轻减分那难耐的痒……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啊,怎么好像一直都是在过桥。
这是什么桥,上海什么时候有这么长的桥!都快开了十五分钟!
我正寻思着这是上海的什么地方,车子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来萧昱冷冰冰的命令。
“下车!”
哼,什么嘛!搞得好像我是他小跟班一样,整天命令来命令去的。
不满归不满,我扁扁嘴,还是乖乖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如遭雷击,上下颚张成三百六十度角,眼神茫然的望向萧昱。这这这……不是上海市响当当的的浅水湾吗?这座小岛作为上海除东方明珠外的另一地标,就算我是从七年前才来的上海,也再熟悉不过了!
离我不到十米的进口处,挡住来人路的,不是一般小区所设的黑黄相间条状横栏,而是由两块厚重朴实重约五吨浅蓝玄武石相契合形成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金刚屏障!我毫不怀疑这样牛气冲天的石门,如果不是自愿开启,恐怕也只有炸药才能炸的开!
前方,有一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方脸正色,踏着军靴,走到萧昱面前,昂首挺胸行正式军礼,声音洪亮如钟,“欢迎少司回国,命令已执行,请少司换车,回话完毕!”
虾米?
我彻底被雷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在做梦?少司是什么东西?那个军人是怎么回事?这座小岛又该是怎么个说法?
“上车!”不知何时,萧昱已换乘一辆黑色红旗轿车,见我向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估计实在是被我这几遭事给气火了,毫无预兆的咆哮出声,吓得我刚还沉浸在震骇之中的小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哦,来了,就来!”想到那个军人叔叔都对萧昱这么恭敬,一想到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我如惊弓之鸟,忙拖上我早已吓软的腿,打死也要在他二次发飙之前上车。
米阳与田筱若连云澈几乎是贴着我们同时赶到的,自然将我们的这番互动尽收眼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震惊。
米阳忽然觉得这戏剧性的一幕根本就是向左走向右走的现实翻版,不敢置信的摇摇头笑道,“云澈,筱若,想不到她就住在我们家的附近,可这几年来,我们竟然都没和这丫头见过面,这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岛上总共才二十家,究竟是哪一家竟连你连大公子都不知道?”
“那个中年军人我认识,是前方总司令的警卫员。九年前,老司令过世后,他不愿离去,发誓要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到死。这事当时在岛上轰动一时。老司令一生只有一女,你猜她嫁的是谁?”连云澈回想着医院之时,那丫头对他总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大概一想也就通了。也怪不得林越,看来真的是他误会她了。家里有这么雄厚的背景,又怎么会看上米阳的钱?
“谁?”米阳虽对这方家也知道一些,但总比不得差不多可以称这里小地主的连云澈。
“现任上海********萧凉宇。”若非今日亲自跟来,连云澈绝不会相信我竟然会与上海********有这么大的渊源,想着那几日自己有意无意的讽刺,我不落下风的回击,眼里慢慢溢上一股温柔的宠溺,如果早说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呵……真想不到这丫头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拨开云雾见分晓,米阳笑的爽朗,在碧海蓝天映衬下更显阳光帅气。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急转而下,“那她为什么姓林而不姓萧?即便是跟母性,她也该姓方。”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萧家人,而只是继女。你忘了七年前当时还是上海市长的萧凉宇续弦平民妇认十二岁继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或许是考虑到对林越父亲的尊重,所以没有让她改姓萧。”
受伤久了,心上也就慢慢会长起肉刺。田筱若看出米阳在担心什么,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她抢先连云澈,先一步亲手为米阳插上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