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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众姐妹于宁府西边看戏,宝钗于坐席中无意中看到弘历对黛玉示好,心中冷笑,恰值司棋来问戏,宝钗便欲借此奚落弘黛二人,以雪前日被辱之仇,她只道二人有此心事,如今被她抓住把柄,必定窘迫难当,岂料那弘历竟是个天地不惧,水火不进的人物,不但不愧,反倒将她一军,让宝钗始料未及,当着这么多姐妹,更觉羞臊,忙指着一个由头出来了,自面红耳赤,落落向东边而来。

原来这宝钗亦有一段人所不知的心事,自这弘历入驻贾府以来,宝钗见其人物,模样,根基色色均强过宝玉,文墨武功又极通,且行事磊落大度,心中难免渐生好感,只因弘历并不如宝玉,每日只在女儿中厮混,且她亦被闺阁之女礼仪所拘,并不能时时与其接近,唯有姐妹一处,或玩或闹时,方能得缘与其相处,每每刻意作语,显露才学,无非为的引他注意,只是这宝钗本是一个内敛守拙之人,虽有这些心思,皆深藏心底,外人再难知道罢了。

谁知虽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那弘历一心只扑在黛玉一人身上,竟是连别人半眼都瞧不上的,今日见弘历示好,终究让其彻底死了心,由气生醋,由醋生妒,出语中伤,也是平生所未曾有过之事,而今被羞出来,自觉好没意思,是以一路慢慢前行,黯然不语。

可巧宝玉好容易得空,从东边戏台抽身,却在路上看到宝钗,倒觉一愣,因问何往,宝钗只是讪讪的,回说‘看看母亲’,宝玉便且走且笑道:“既如此,宝姐姐仍旧是坐坐就来罢,待会儿开宴,林妹妹,三妹妹咱们几个作诗行令,岂不好?”

那宝钗听到‘林妹妹’三个字,心思微动,便站身停步,叫宝玉:“你且站住。”宝玉忙停住看她,宝钗方要开口,又忍住不说,如此再四,才冷笑一声,悠悠说道:“你去吧,只多留心你林妹妹和紫历二人。”说完,回头就走,宝玉一怔,忙追上来问:“姐姐此话何意?”宝钗也不看他,笑道:“别的也不当说的,你只留心就完了。”一行说着,那脚下步子更快,宝玉也无心赶他,只站在原地生疑,转身朝西边而来,一路思索。

此时西边正喧哗一片,一群丫头们不知怎地竟分成两派,晴雯,绣儿,侍书等人是一派,赶着笑着用瓜子去打袭人,麝月等人,这边稍一得空,便也打她们,满室瓜子乱飞,叫嚷连天,楼下李纨等人也不得好生听戏,便都笑道:“这群小蹄子,今日都归了花果山了,竟一个个都翻天了!”

正巧宝玉走进来,几粒瓜子横飞过来,砸在他身上,便有几个小丫头忙上来忍笑道:“没看到是二爷,二爷莫怪。”宝玉也不理会,眼睛只寻黛玉,弘历两个,便见他二人离得倒也远,且都各自与人聊着,并看不出有何异状,一时戏台撤下,早有人放下饭桌,姐妹众人并所有丫头们便都向西边屋子来吃饭,屋内数个大桌子,皆坐的满满的,仍旧争座夺位,不可开交,探春等人见其全无平日活泼伶俐之形,只拣个边角的位置坐下了,便笑道:“二哥哥今儿是怎么了?难道病了?”宝玉只得笑道:“胡说,我何曾病了。”因思自己若只如此,定然惹人猜疑,便仍旧与众人喝酒玩笑,那眼睛却不时瞅黛玉,席间热闹之景,竟全不入心,直到饭毕,见黛玉也未曾瞧弘历一眼,亦不见二人怎样,想宝钗并不是尖酸毁谤之人,既出此话,必定有因,是以心中仍旧疑疑惑惑,也难以细述。原来那弘历自方才与众人面前辱了宝钗,心中得意,却见黛玉不但不露喜色,反而愈加远着他了,弘历静心自省,渐渐后悔起来,心思‘她必定恼我行事莽撞唐突,不顾及她所感,是以倒避着我。’然而事已做出,不好挽回,只得敛心收性,并以此暗暗自戒,一时吃完了饭,众人杯中酒都已经吃尽,见黛玉面前仍旧满满一大杯,众人不依,硬要她吃,黛玉别催不过,只得笑道:“好姐姐,容我慢慢吃来,我没酒量,须比不得你们。”众人闻她此言,便罢了,仍旧笑道:“方才众人都有罚酒,唯你没有,这会儿再赖这点子酒不喝,我们可不客气的。”此时席散,丫头们那厢倒还热火朝天,大家扔骰子作耍,时而轰然大笑,引得姑娘少爷们也都围在外圈闲看,忽然有小幺来对弘历说道:“蓉哥儿和薛大爷那边又找来了人,让来请四爷去比箭呢。”弘历点头应了,让他先走,自己才走到黛玉身边,见众人都去看那场中赌耍,他也不说话,只拿过黛玉手中的酒杯,把那满满一杯酒仰脖吃了,又还杯给她,悄然说了一句‘酒凉,少喝些。’黛玉看他,他只一笑,便整衣离去。这里黛玉持着空杯,低头不语,回思一回,又把脸羞红起来。

岂料做着无心,看者有意,两人之景都被一旁的宝玉尽收眼底,此时才不得不相信宝钗的话来,便不住笑着点头,心中先自语道:“原来如此,林妹妹这样的人物,也原他才能配得上。”可虽如此说着,眼圈却不觉红了,心中空空落落,大生感怀,是以失魂落魄,浑不知所说之话,所行之事,众人见他如此,都以为他醉了,或有笑他者,他只不理,连带几时天黑,几时离府,几时回到怡红院,都朦朦胧胧,不曾入心,自有袭人晴雯几个照料他回来,又忙着做解酒汤给他饮下,一时伺候他睡了,各自才去睡,不再细说。

至次日,宝玉忙忙地梳洗了,便先到潇湘馆来,时小丫头在凉杆上晾着手帕子,见他来了,便笑道:“姑娘才走。”宝玉便道:“往哪边去了?”小丫头笑道:“这就不知道,想是在二姑娘她们房里也未可知。”宝玉便往迎春房里来,见迎春才醒,黛玉并不在此处,只略说了几句话,仍旧落寞而出,方走到桥边,却见一个婉转袅娜之影在前慢慢行来,正是黛玉,那黛玉不知想些什么,手里拿着一个小柳条,摇摇晃晃,一抬头,已见宝玉站在身前,倒吃了一惊,便随口说道:“你几时来的,连话也不说一句,站在这里做什么?”

宝玉便道:“原去潇湘馆找妹妹的,却见妹妹在这里。”黛玉把玩着柳枝,随口问道:“找我做什么?”宝玉开口要说时,话又咽下,慢慢低下头去,黛玉见他要说不说,犹犹豫豫的情形,不觉纳闷,因道:“你若不说,我可走了。”方抬步时,宝玉却在后叫道:“妹妹且留步,今日说了这话,从此大家便撂开手!”黛玉听这话不像,况兼宝玉声音嘶哑,全不如往日,由不得站住,回头说道:“何话,说来。”

宝玉长叹一声,不期泪珠滚滚而下,别过身说道:“若早知如此,当初便少用些心在姑娘身上,也免得现在伤心。”

黛玉闻言,心中不觉一凉,便说道:“此话何解?”

宝玉遂道:“想当初姑娘抛家弃父的来到这里,心中孤苦寥落,独我知道几分,怕姑娘每日在这里想家,便每日变着法的哄姑娘开心,姑娘若生气,我竟连饭也吃不下的,每日同起同息,同吃同耍,若姑娘喜欢什么东西,哪怕是我心爱的,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给你送去,姑娘身子不好,我比别人都急,若彼此有什么心事,虽不用说,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满园子里,谁不知我心里只有一个姑娘?谁不知咱两人好?虽常有什么金玉之论,麒麟之说,我却从未曾放在心上,便是与姑娘有什么打闹之处,因为何事,各自心中也都明白,并非真的生恼了,难道这些形景,姑娘竟都忘了不成?”

黛玉听了这话,也不免低下头去,红了眼圈,自慢慢向前走,宝玉便在后面跟着,又泣声说道:“可自打这段日子起,姑娘竟全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说谈天说笑,亲密和气,竟每日连理我都懒得理了,我竟不知为何,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姑娘这样的人物,便是姑娘心中有了人,我也不敢拦着,只愿姑娘别只因新人,就把旧人如此摒弃,便是我有什么错处,姑娘仍旧像从前一样,或明白说出来,或恼我一番,过后仍旧圆转过来,做个知己,便是死,我也不至做个冷心寒意的冤死鬼,也不枉我和姑娘好过一回了。”意欲拭泪,岂料竟无帕子,只得用袖子左右擦了。

那黛玉听闻此言,尤其‘姑娘心中有了人’之处,心中且震且伤,方要生怒,但见宝玉面容悲戚,眼睛发红,心中感怀,便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思其方才‘新人’‘旧人’之语,便知宝玉已看出她的心意,自己恼他,也觉不该,且又想起之前两人曾经情形,真个言和意顺,略无参商,彼时一情一景,尚在眼前,回思起来,也不由得黯然神伤,低头落泪,直过半晌,方悠悠叹道:“你既这么说,我也不愿瞒你,连我自己尚且不知何时转变,只是世事多变,非人力所能扭转,你如今既已知我心意,以后大家仍旧和和顺顺,若其余者,便放开手——作对兄妹,未尝不是好事。”宝玉见黛玉发出此语,不觉停下脚步,心中灰然,目光怔怔,只望她渐渐离去,及待其走入潇湘馆,看那翠竹摇曳,芭蕉掩映,从前于是处与黛玉无数玩笑,而今却再不能了,斯人斯物,斯情斯景,转眼将尽付流水东去,不知属谁,一时又怆然泪下,转身而去,心中如有沉铅,脚下如踏云翼,其凄然之心,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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