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演,帮我留神下面那个男子。”距挽饶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的连景指着楼下的苑寂华这样吩咐他的侍从。
“是。”叫白演的人恭敬地退下。
连景仍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心中渐渐生了一股猜想。
“夫人是有寒气入体,待我开几味药驱散寒气即可。”苑寂华再番询问了挽饶的病症后下了结论。
“那谢谢苑大哥了。”挽饶起身道谢,长玺见该忙的事忙完,又喋喋不休地劝起人来了,“苑大哥,你不要去好不好,以后我们夫人病了谁来照顾她呀?”
“长玺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心意已决,是断断不会再改了。”
“如果苑大哥成功的成为军医,还希望你能顾好自己,沙场凶险,我和长玺真的不想你出意外。”挽饶仔细斟酌了一番,当军医是他的选择,他的抱负,如果他愿意闯一闯,那又何必去阻止。
“夫人,”长玺很不情愿。
“我们尊重苑大哥的选择,你也不用再劝了,拿上药我们回去吧。”
“怎么屋里的药味这么重?”挽饶正端着碗在喝药,桓砚一进门闻到药味就皱眉,他看向了挽饶。
“因为我在喝啊。”挽饶被他的眼睛看的不自在,索性放了碗。
“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着凉了而已。”
“御医来看过吗?”
“苑大夫帮我看过了,他开了几副药让我按时吃下。”
“江湖术士所言你也信?”
看桓砚一脸不屑,挽饶有些不爽,“他的医术并没有差到哪去,况且一直都是他在帮我看病,怎么就信不过他?”
“我从来都不信他,之前是因为你父亲信,我才请他来,可是现在,我不希望我在我们府里看见他,你有多信他,我便有多怀疑他。”
桓砚的话说得绝,挽饶听着就来气,怒言,“他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诋毁他?”
“因为他还不够格让我信,在我眼皮子底下使诈,他还嫩了点。”
挽饶猛然惊觉,他指的莫非是苑寂华帮自己开药装病一事,似乎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想到此,挽饶缄默了一阵,桓砚有意把事情捅开,又继续说,“他谎报你的病情,给你开药装病,给你弄来官籍进宫,一直以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觉得我会信他?”
原来他知道的远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多,挽饶恍然大悟,登时有些坐不住了,“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你逃跑于我而言利弊兼得,但是利大于弊,我又为何要阻止?”
“后来的事你都算计好了对不对?”挽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故意放我出宫让去了景王的封地,在我消失的日子你在算计着我的父亲,你不仅夺了他的权力,还夺了他的生命,是吗?”
桓砚平静地看着她,彼此遥遥相对,两个世界的人,两种不同的心计,他们中间的距离真的好远,他顿时感到凄凉,点头道,“是。”
挽饶气极,可是她能怎么样呢,怪不得他喜欢下棋,原来他喜欢操控身边所有人,而自己从来都是那其中一枚操控的棋子,她竟然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逃过了,真是可笑。
桓砚一直在以常人无法想像的速度算计着每一枚棋子的用处,她的父亲逃不开这被算计的命运,她也逃不开。
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他完全可以永远不说,可是他说了,说的那么坦然,他有意要让自己恨他入骨吗?
挽饶抚着额头,发现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后真的好无奈,好崩溃,她能做点什么来挽回局面,来解救自己?
身心俱痛,痛不欲生。
是夜,桓砚留宿书房,他们真应该隔开来静一静,再处在一起,指不定矛盾会升级。
翌日,挽饶身体好转了些,本来郁闷的心情也舒缓了些。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挽饶只能因时而变了,先看看桓砚会有什么动静,再来做打算吧。
这几天桓砚在忙着国家征战一事,加上与挽饶在冷战状态,他一连几日都没有出现。
苑寂华应征成了军医的事是长玺告诉挽饶的,这时招兵买马的事差不多完了,朝廷正在整顿新军容。挽饶得去看看苑寂华,看看他将要生活的环境如何,心里才能有个底。
去帝都城外驻扎的军营探望的人很多,都是要分别的人,总会不舍。
苑寂华在营帐里准备着前去需要带上的草药,挽饶要见他还得在那排队,有小兵说是来看他的人太多了,不按秩序会出乱子。这人还真是不能太有魅力,像苑寂华这种温柔又体贴又善解人意的美男子永远是众女子追捧的对象。
长玺闻言就有些闷闷不乐,应该是吃醋了,挽饶便调笑说,“等苑大哥平安回来,我给你们做个媒如何?省得你天天心心念念着的苑大哥跟别人跑了。”
长玺的脸一把飞红,害羞道,“夫人尽是笑我!”
“兰昭夫人。”
一个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挽饶循声而望,来人竟很面熟,可是一时半会又记不起名字
“你是——白演?”
“正是。”
挽饶了然,这白演是连景的近身侍从,之前在封地挽饶常见到他,白演又说,“我们家王爷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等候她?他们约过吗?挽饶记得从没有过,连景找她应该是有事的,挽饶便吩咐了长玺继续排队,然后随白演去了连景那。
连景正在营帐里看兵书,挽饶进去后白演便退下了,
“你来了,快来坐下。”连景放下兵书招呼挽饶坐到他旁边,挽饶坐了过去,瞄了一眼他看的书:《孙子兵法》,“王爷找我来有事吗?”
“只是想见见你,我回来帝都这么久几乎没怎么见你,现在又要走了,再不见见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连景的语气有些悲凉,挽饶知道他也没有很大的胜算,但是又不愿听他说丧气的话,于是劝说道,“当然能见到,王爷还没出征呢,怎么能说这种话。”
连景自嘲一笑,“也对,还没出征呢,我怎么能挫自己的挫锐气。”
“对了,王爷怎么知道我来了?”
“无意中看见你和那个新来的军医很交好,我想你应该会来给他送行,便叫人在那候着了。”连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挽饶,示意她喝,挽饶接过,“谢谢,那王爷岂不是等了很久了?”
“还好。”
挽饶小吮了一口,把杯子放回,继续问,“王爷怎么不叫人来我府上说一声?那样就不必这般麻烦了。”
“我与桓砚不和,你也是知道的,我贸然派人来邀请你还不知道回惹出多少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景的眸色黯然,有很多时候他也只能身不由己,上次送礼的决定他其实斟酌了很久,要不要送,不送是理所当然,送了又难免惹人猜疑。可是他又深谙挽饶的处境,他真的怕她过的不好。
“所以王爷上次是佯装不认识我?”
“是。”
挽饶顿时畅快许多,他还记得就好,“王爷知道我的身份后有没有觉得惊讶?或者是很生气,因为我骗了你。”
连景抿唇思考一阵,才缓缓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没有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