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这是我最近看的一部电影《阿甘正传》里的一句话。
那段时间,班里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我知道其实是“暗藏风波”。林飞一直都在专注的练着他的吉他,我也在为林飞的情歌而寻词逐句。只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安然,却反复请了几次假,听说是因为身体又不好,只好在家里休息几天。
那天我和林飞、尤雨他们吃了早饭后,林飞一放下碗筷就匆匆忙忙跑开了,说是要趁着这几分钟早饭时间再去向音乐老师讨教讨教谱曲大法,连我在后面喊着对他说,歌词我已经写好了,他也没有听见。没办法,我只好和尤雨早早去了教室,路上发了个短信告诉了他这件事。
回到教室,班里还没来几个人,尤雨说林飞那小子昨晚又说梦话了,弄得他没睡好,现在要去补个早觉。我只好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却看到好几天没来上课的安然回来了。
“最近可还好?”我很礼貌的向安然打招呼。
安然端坐在座位上,歪头看向我,一脸微笑着说:“还行,就是前几天可能有点累到了,而气色不太好,本来对我这柔弱的身子来说也是常事,但我爸妈非要让我在家好好静养几天才让我回来。”
“你爸妈是对你好啊,你看你现在也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好吧,但我觉得还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些。”
“在家一定又吃了不少药吧,你看你的小脸这是肿了么?”我逗道。
安然白了我一眼,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打试卷,转身过来对我说:“我不在的这几天又考试了?”
我说:“哦,是语数外老师联合出的欢送十月小会考卷子,你看现在老师为了让我们学习连考个试都要费尽心机的起名字。”
“没办法,毕竟我们都初三了,马上要中考了。”安然淡淡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眨了眨她那大眼睛,“最近我们班有什么好玩的事没?你知道的,这个班级我还不熟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
我说:“其实我也不完全认识,进了初三后是重新分的班,原先认识的同学都被打散了。说到好玩的事情,嗯~待我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书立上抽出自己的记事本,打开来看了看后,继续说,“最近还算太平,不过有件事还算好玩:十月二十八号,火星少年烧了萌妹子的头发。”
“早就看你经常在本本上写写画画的,原来是在记事啊,你也写日记么?”安然眨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新奇的问。
“也不算日记,就是有时候觉得眼前的事情比较好玩,就随时记了下来。既然你问到了,正好讲给你听听。”
“我倒是经常写日记,刚刚还写完了一篇,你看。”
安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日记本,翻开一页洒满她清秀字迹的纸张指给我看。我刚要去凑近看看她写了什么,她却很快把日记本合了起来,神气地说:“这可不能给你看,女生的日记都是秘密。而且你可别偷看啊,我的日记可是有密码的。”说着的同时抬手向我展示了她那日记本上同样精致的密码锁,然后放进了课桌抽屉里的背包中。
我想,我干嘛要偷看你日记啊!于是,苦笑着说:“我还是跟你讲讲故事吧!”
“那好啊,那你先说说这火星少年是谁啊?”
“就是林飞啊,你看他平常不安分的行为,永远无厘头的恶作剧,哪像个正常的地球人啊。分明是火星扔给地球的一大灾星啊。”
安然抿嘴一笑:“那萌妹子是?”
“哦,就是单小萌同学啊,她平时柔声细语,呆萌呆萌的,所以我们大家都叫她萌妹子。”
安然向上挑了一下眉,轻点了两下头,又问:“那怎么烧了头发?”
“那天,单小萌同学去向你的同桌庄胖胖交语文作文本,你正好没来,她就在你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应该是和庄胖胖讨论作文题目来吧。可是,她坐下还没半分钟,就‘啊’了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我们也同时闻到了一股烧焦味儿。”
安然睁大了眼睛:“什么情况,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看到坐在她后面的林飞一脸紧张的用双手在单小萌的马尾上一顿扑打,我们这才看到单小萌的马尾上那一大缕被烧焦的头发,竟然还在冒着烟呢。”
“啊,那小萌生气了没?”
“哪能不生气?她抓起一个书本就要向林飞砸去,可是不知道是气晕了还是怎么了,她手举在半空中,撅了半天小嘴,然后竟然来了句‘你……你有病啊!’就跑回自己座位上抹眼泪去了。”
“那林飞……?”
“林飞接下来向单小萌同学赔礼道歉了整整三个课间。后来放学后我们向林飞问起怎么就烧到人家的头发了呢。林飞那小子说:‘前几天早自习我偷吃藏在抽屉里的零食,却抓出了小半截蜡烛,估计是化学课做完实验剩下的被我随手扔进了桌洞。当时我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就想着拿这蜡烛取暖,所以就偶尔点着用手捧着暖暖手。我都暖了好几天了一直没事,谁知道萌妹子课间跑到了我前面,她一个转头,马尾就向我横扫了过来,打的我的脸现在还疼呢。就在我要提醒下她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头发已经着火了,原来是她的马尾不仅打到了我的脸,也扫到了蜡烛。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安然听了,皱了皱眉头,说:“林飞好无聊!”
其实当时我有对林飞说:“幸亏安然这几天没来上课,要是你烧到了她的头发,你的‘追梦计划’就悲剧了。”但这话我当然不能对安然说。
安然接着问:“这一点儿也不好玩!那其他人呢,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比如你?”
“我?我就默默看着他们呗,毕竟我是那么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我说。
“那,尤雨呢?胡蝶呢?”
“你说尤雨和胡蝶啊?他们俩倒是没啥事儿,除了有一次尤雨被胡蝶掐伤了一条胳膊而不得不去医院做了截肢手术!”
安然张大了嘴巴:“啊?”一边向后看了看。她看的是胡蝶和尤雨的座位,那时胡蝶还没来教室,尤雨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因时常打篮球而健壮的臂膀正枕在他那憨厚的“猪头”下面,两个胳膊看起来一个也没少。
“呵,你还真信啊,逗你呢!”我大笑着说。
安然转过头,咂着嘴瞪着我说:“你也无聊!”
就在这时林飞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林飞好似“闪电侠”一般跑进教室,来到我和安然身旁,带来的风卷起了安然书桌上的试卷。林飞一边把跨在身上的吉他卸下来,一边喘着大口的粗气对着我和安然说:“你……你们俩聊……啥呢,先停停,我这有要紧事,要和韦恩说。”
林飞没等我俩答话就已经把我搡到了我同桌林嘉陌的座位上,然后他耸在我的座位上,留给安然一个后背。
我看着他依然气喘吁吁的样子,说:“安然回来了,你也不打个招呼?”
林飞喘了一大口气:“等会,累死我啦。”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你的短信我一看到就立马赶回来了,歌词呢?快拿来我看看!”
我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要求这事儿保密么,我都是晚上在家偷偷给你写的,昨天晚上写好了打算今天拿给你看,可是我刚才看了下,好像忘在家里了,你别急,我明天就给你拿过来。”
“兄弟,能不能靠谱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急,算了算了,明天一定要拿来啊!”
我坏笑着答了好,林飞安心的转回了身。表情立马从严肃变成了讪笑:“安然,你回来了啊!”
安然眉头半蹙:“你俩嘀咕什么呢,无聊!”说完,转过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直了。
林飞也没解释,依然一脸讪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觉坐正了身体,准备收拾收拾等待上课。
然而,就在这时,林飞却一下子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并大呼道:“我靠,这什么鬼!”
我和安然被林飞吓了一跳,却还是转过了身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其他人也被林飞这异然的躁动所惊到,纷纷看向了林飞。连尤雨都被吵醒了,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林飞用自己的两只手指从自己的抽屉里面小心翼翼的夹上来一个粉色的东西,然后立刻一脸嫌弃地丢在了桌面上。我们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粉色的物件,像是一张纸折叠而成,外形不规则,但看着像是心,用料不是普通的纸,像是纸巾,不过因为过分折叠而使它原先的柔软变成了臃肿。
我说:“这是用手巾叠的信封吧?”
安然说:“确实是手巾,还是我们女孩子经常用的那种香香的粉色手巾。”
尤雨在后面大喊:“信封?不会是情书吧,你们看那好像是心形的耶!”
我一听觉得有点意思,就凑近看了看,然后不觉惊道:“上面还有字哎!”
还在一脸茫然的林飞一听,立刻就把眼睛凑了上去,对着上面的那几个小字念了出来:”林飞亲启。”
然后林飞仰头一震,看着我惊讶的说:“还真TM是情书!”
我刚想说林飞快打开让哥们儿也看看,但上课铃声这时却响了起来。大家都立马自觉坐好,一向上课非常认真而积极的数学老师杜希杜老师走了进来。在大家起立喊“老师好”的时候,我瞥见林飞匆匆把那份情书扔进了桌洞。
下课后,林飞一把拉上我就向外跑去,还一边向教室后面大声招呼:“尤雨快来”。然后我和尤雨我们俩就被林飞拉到了这层走廊的尽头。那儿是一个物理实验室,现在里面没人上课,平时也很少有人来。
停下后,尤雨开始用地道的“夏普”抱怨道:“弄啥嘞你这是,我还得着急上厕所呢!”
林飞一把打向了他的头,怒道:“上你个狗屁厕所,我有天大的事儿要和你们说!”
看着林飞的神秘样子,我们立刻自觉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林飞再次小心翼翼的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份粉色信封。
我说:“你还没看呢?!”
“上课没敢看,怕被老师逮到。而且当时第一眼看到这玩意儿时我还以为是你们俩谁擤过的鼻涕纸扔在我抽屉里呢。不过一节课的时间我都在想这事,也确定了是个信封,而且我还觉得,这情书应该是安然写给我的!”林飞一脸认真的说道。
“嘿,你别说啊,还真有可能是!”尤雨立马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飞问。
“我觉得可能是你喜欢她被她看出来了,而她也喜欢你,而你迟迟不去告白,人家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尤雨拍着胸脯自我肯定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林飞点头称道,然后转头问我,“你觉得呢,韦恩?”
“我觉得这封情书的确很有可能是安然给你的。因为今天早饭后我和尤雨回教室很早,当时,班里只有几个人,但除了安然,其他几个都是男生啊。”我分析道。
“当然,也不排除那几个男生中有个同性恋,而他恰好看上了你,所以给你写了情书表白呢。”尤雨一脸坏笑的接过我的话说。
“滚一边去!”林飞攘了尤雨一拳,继续说道,“好了,已经知道这是安然给我的情书了,现在我要看看这封信的内容了。哥几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情书吧,我今儿也让你们开开眼。”
林飞一边说一边拆开了心形信封,掏出了里面同样是粉色的格子纸。尤雨想去夺,被林飞一掌拍了回来,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不能到你手中,别给我弄脏喽!”
我说:“应该不会错了,我看见过安然有个日记本,里面的纸就是这个颜色的。”
“听我念给你们听啊!”林飞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展平了信纸,开始念了起来。
“林飞同学,你好!”
林飞一边念着一边开心地对我们俩说:“你看看,安然人家多讲礼貌。”
我们俩嗤笑了他一眼,催他继续念。
“也许你以前不知道我,但是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林飞又得意洋洋的对我们说:“你看看,咱这人气!”
我们没理他,他又继续念了下去。
“那时我在你隔壁班,我的座位就在靠近走廊的窗户上,我经常看到你欢笑着飞快地从走廊上奔过,帅气而阳光。”
林飞念到这里挑眉看了一眼尤雨:“难道她不知道我是被你这条疯狗追着逃命来么?”
尤雨唾了口吐沫,说:“当时我也在后面飞奔啊,跑的也不慢啊。安然她咋就觉得你这头猪阳光呢。”
我假装安慰地对尤雨说:“可能是因为他那噌光的脑门比你的亮吧!”
林飞白了我们一眼,继续念了下去。
“后来,我就偷偷打听你,知道你喜欢音乐,我就缠着我爸妈让我也学音乐,我爸就给我报了钢琴班,但我后来才知道你原来在吉他班。哎呀,糗死了!”
林飞感慨道:“这丫头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呢,原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这句话是真的。”
“可是至少我们还是隔壁班啊,我还能偷偷的看你,这样我就很开心了。后来到了初三,我们竟然被分到了一个班,我感觉这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缘分。”
读到这里林飞也连连点头:“缘分,确实是缘分!”
“所以,我觉得我要站出来了。我要对你说,我喜欢你!”
林飞对着信纸猥琐的吻了一口,说:亲爱的安宝宝,我也喜欢你!”
我和尤雨在旁边都快吐了,说:“还有么,这就完了?”
林飞说:“别急别急还有两句。我这不是提前也练习着向安然说喜欢么。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吧,我们说的是喜欢,不是爱,这是多么纯纯的爱恋啊!”
我们不再搭理他,林飞只好继续读了下去。
“如果你也喜欢我,就来找我吧,我今天晚自习后在操场从东数第二个篮球架下等你,不见不散。喜欢你的胡蝶!”
“胡蝶!”这是我们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叹!
林飞把信纸扔到了地上,嘴里嚷囔道:“胡蝶,怎么会是胡蝶呢!”然后,又把信纸捡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落款,再次把信纸扔了出去:“我靠!胡蝶?胡蝶!”
我和尤雨看着林飞几近癫狂的形态面面相觑,而我们自己同样也很是震惊。尤雨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低着头没再说一句话,林飞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着一边止不住的摇头。而我,也仰头看着远方低沉的天空,暗暗叹着气!大家都懵了,我们都是心中难以平静,暗暗有所思衬。周围是冷的让人寒噤的寂静,所有的声音都不能入我们的耳。当然,那上课铃声我们也没有听见!
过了好久,尤雨拍着林飞的肩膀说:“兄弟,要不你就行行好收了胡蝶那疯丫头吧,以后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她就不能再掐我了吧。”
林飞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呢!安然怎么办?安然怎么办!”
我说:“林飞,你摊上麻烦了。你喜欢安然,胡蝶却喜欢你,你们这关系有点复杂,兄弟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啊!”
林飞激动的攥着我的手说:“不复杂,一点也不复杂,我只是喜欢安然。胡蝶她算什么啊,有她什么事啊!兄弟,还有尤雨。”林飞说着又一边拉过尤雨的手,“兄弟,你们一定要帮我啊。胡蝶这个地雷放的太霹雳了,我都要被震挂了!”
我和尤雨连忙应声答道:“放心,我们会支持你的!”
我说:“你作为当事人,一定要冷静下来,沉着应对啊。还有,胡蝶的约……?”
“我知道,我已经在努力冷静了。这事儿我得想想。先不要声张,我得好好想想!”
“好像都已经上课了?”尤雨试探性的看向我们俩。
林飞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教室走去。我们俩也只好跟了过去。
那天接下来的所有课程,林飞都在暗暗发呆,我和尤雨看在眼里,却不敢靠近。午饭和晚饭,林飞都没有下楼吃饭的迹象,我们俩也只好陪着他一直饿着。那时我想,我和林飞,尤雨,我们仨的心,真的是硬在了一块儿。只要我们能齐心共力,就一定能解决天大的困难!只是后来的后来,有一天尤雨跪倒在暴雨中,咆哮着向头也不回的林飞喊道;“兄弟,兄弟啊!就算是硬成钢的心,也会融于烈火。而金钱是火,名利是火,权利是火,****是火,不甘是火,不愿是火,爱也是火,恨也是火,所有东西烧起来都他妈是火!!!”而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切,任泪肆流!
那天,下了晚自习,我看到林飞手里紧紧攥着信纸,满眼通红的向操场走去。我终究还是没再赶着回家,而是和尤雨一起,默默跟林飞去了操场。隔着一坪偌大的蓝球场,我和尤雨默默注视着那边林飞和胡蝶的恩怨情仇。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林飞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们走来,用同样沉重的语气说;“那份歌词你先留着,我先解决了这事儿再说!”
我默默点了点头,林飞拾步而去。我和尤雨相视一叹,跟了过去。
身后的夜色浓郁地如万丈无底洞的深沉,只有胡蝶的呼喊声穿过那长长黑夜拍打在我们的耳膜上:
“林飞!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可以不爱我!”
我不知道胡蝶那声呼喊会给林飞带来怎样的感触,但是那撕心裂肺的宣言确实让我那年少的心震撼,毕竟,在我还没遇到爱情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别人爱恋里的悲残,这不免让我在对爱的憧憬里,多了些许悲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