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安然再也没有问过我那天那张格子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我猜或许是她忘了,也可能是她看到我不愿让她看到而自觉不再问起。而其他事情也大多顺理成章的开始了,比如随着安然的回归,林飞也实施了他的“追梦计划”。
那天,林飞憋了很久,终于和安然说上了话。他堵在教室门口,对正走出教室的安然说:“你好像……好像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瘦了,也……也漂亮了很多。”
安然面对着这般奇怪到无聊的问题还在考虑要不要理会的时候,陪在安然身旁的胡蝶却开口对林飞吼道:“人家安然以前那是吃药带来的副作用,有点浮肿而已,你不知道瞎叽歪什么!”
林飞张大了嘴巴,一脸无辜的说:“啊,是酱紫啊!”
安然咬了咬嘴唇,对林飞说:“请麻烦让一下,我们要走了。”
林飞这才抽回了横在门框上的脚,侧身立在门旁,一脸坏笑着说:“嘿嘿,抱歉。”
安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像根本就没在意刚刚发生过什么,倒是胡蝶走了几步后转身向目送着她们离开的林飞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天下午放了晚自习,林飞一把抓住了我,满脸恳切地说:“兄弟,我准备好要追安然了,你可得帮我。”
我说:“你起开,我还得赶着回家呢。”
林飞却不同意,“我想了一整天了,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弱小,追安然有点费劲儿,这才来找兄弟你帮忙的。”
“你可以去找尤雨啊,你们都是住校生,有大把晚自习后的时间来和你谋划。我一个走读生,得掐着时间早点回家睡觉呢,再说肖宁和白羽正等着我呢,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你耽误工夫。”
我说这话可没假。林飞和尤雨他们俩,和这个学校的大部分人一样都是住校生,而我却因为家在学校附近的原因而申请了走读。可是,我家明明在学校北门旁,可我们学校的初中部却在南门这边,该死的我们学校却又规模很大,南北占了好几条街,所以我每天都要绕一大圈才能回到家。肖宁是我的邻居,也和我一个班,我们打小就认识。白羽也离我们家不远,现在虽然不在一个班了,可从小养成的一块儿上下学的习惯还是没变。所以,在我被林飞拦下的这会儿他们俩应该都正在自行车棚等着我取车回家呢。
林飞却说:“尤雨那小子你看他平时吃的很多,但我可没觉得他营养有补到脑子上。我就看你有这个才能,可以帮到我。所以啦,你先答应帮我,我就放你走。
我连忙答应了他,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追起人来倒也挺认真!我也是急着回家,只好先应着他。
第二天,早自习下了课,我和林飞,尤雨,我们仨像往常一样向餐厅走去,林飞一路上兴冲冲的,激动地说:“韦恩,我觉得我要用我最拿手的东西来追安然!”
我说:“你什么东西拿手啊,化学?难不成你要研究个化学炸弹给安然来个爆炸性的惊喜?”
尤雨却说:“你说的是唱歌吧,哎呀妈,我求求你放过安然,也放过身边的我们吧,就你那破吉他弹的,跟拿琴弦抽人似的,分分钟让人受不了。”
林风却正色道:“我觉得我弹得还行,唱的也不错啊。哪次去KTV你们俩能唱过我啊?”
我说:“反正我们俩也不会弹吉他,估计安然也不会倒弄那玩意儿,你弹的着不着调我们都听不出来。不过我觉得你这方法还行,就是这歌你可要选好了。你平时老在KTV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可不太适合用来追女生啊。”
林飞神情一紧,说:“你这可说到重点了,我就是让你帮我选首歌,要是能亲自写首歌让我唱给她,就更好了!”
我说:“你丫逗我来吧,我会写歌早登那什么年度排行榜,上什么中国好声音去了,还管你这追女孩儿的破事!”
林飞说:“别啊,我最近在吉他班学会了谱曲,我们音乐老师还夸我,说我曲谱的还行,所以我的意思是,我谱曲,你写词,咱们来个双剑合璧,你看咋样?”
我说:“这个有点难度吧。”
尤雨却说:“我看行,韦恩你平时不是老在你那记事本上写些那什么杂七杂八的故事么,虽然我们都没读过,但我觉得你写那么多了,写个歌词有什么难的,大不了你就从你的那些故事中这抽一句,那拽一句,整个二三十行字凑合凑合得了。”
我说:“这样的话,顶多也就四句:我爱你!你爱我么?不爱啊!那我滚了。”
“去去去,爱什么爱啊,我们这叫喜欢,懂不懂,喜欢是纯纯的爱。算了,给你们说这些你们也不会懂的,毕竟只有我们这些恋爱中的孩子才知道爱的真谛!”林飞一脸严肃,头头是道地说。
我和尤雨不禁大笑道:“你和安然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恋爱中的人了?”
林飞不屑的说:“八字才几撇啊,快了,快了。这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啊!”
我说:“我们说的是这个‘魃’,你还差远呢。”我一边说一边把“魃”字比划给他看。
林飞一头黑线地说:“别贫啦,我这渠都快挖好了,你的水啥时候来啊!”
我说;“那我得好好想想,第一次写词我得好好创作创作,毕竟是我的处女作。”
林飞说:“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慢慢来,一定要写个好的。”
尤雨奸笑着说:“你小子是怕吃不了豆腐吧。你看,韦恩都答应帮你了,你怎么着也要请我们俩搓一顿吧。”
林飞说:“那是当然,并且今天我请的这顿饭算是预付,以后,追安然成功了,还有大餐等着你俩呢。”
后来的好多天,我都在琢磨着怎么帮林飞写好这个词,虽有点太过费脑,倒也可以对付。而尤雨却被林飞安排通过胡蝶打听安然的喜好,这可苦了尤雨,老是让胡蝶以为他要对安然不轨而痛下钳子手。而林飞自己也一刻没有闲着,课余时间全去了吉他班,天天磨蹭在音乐老师身边,以求老师能被他感动,授以真传,然后谱出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神曲来。我们对林飞说,就咱这小学校的音乐老师自己能有多少水啊,能教给你什么大招?林飞却不以为然,说他凭第六感觉得这个音乐老师定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手,一定是上天派来助他追安然的。然后自己抱着个破吉他,连课间十分钟也要跑到厕所里弹上几下,弄得那些一下课就跑到厕所吸烟的同学以为林飞在卖唱呢,纷纷可怜他,而拿出好烟招待他。只是后来他们实在是受不了林飞那乱糟糟不成曲,又声声催人命的弦音,只好离开这个楼层的厕所转战其他地方了。但是林飞这小子一看没了好烟就也跟着转移了战场,照他的话说是,在哪儿弹不是弹呢,可好烟却不是哪个厕所都有的。就因为这,后来我们整个初中部的教学楼里的男厕所基本上都没人敢吸烟了,听说有些烟瘾大的为了躲避林飞,都不远万里跑到高中部那边去了。据不可靠小道消息说,后来教导主任感觉到整个初中部男生厕所风气的好转,一调查原来是林飞的功劳,不禁高兴万分,说要给林飞颁发了精神文明奖。林飞愣是不接受授奖,说他自己是当代雷锋传人,做好事从不留名,不过他同时也表示,要是有奖金的话,他倒可以考虑勉强接受。其实我和尤雨都知道,他只是怕安然知道他在厕所练吉他的事后而不能在告白那天给她个莫大的惊喜。
林飞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年少的时候,完全可以仗着大把的青春,不顾一切地去拼一把,疯一回,赢一次。毕竟捉到了蝉就以为捉住了整个夏天的心声,已经不再能撑的起我们傲娇不羁又爱自由的心动。毕竟没什么事情可以让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明天的我们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毕竟天青色等着烟雨而我常在梦里等你的小小少年们,还没能感受到到终于看开爱回不来而长大的我们总是太晚明白的倒带曲。只是因为青春,所以努力疯狂。更何况那时,还有人陪着你一起疯一起闹呢!
但就在林飞即将进军高中部男厕所时,他这个“雷锋”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因为,机智的我把歌词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