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形换影之术,顾名思义,在广袤无垠的空间里自由移动。
我捻诀,移形换影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虚弱地抬眼,看了一眼布满白雪的地,匆匆跑来的阿六,我这才清楚是在金殿之前。
阿六晃动着我的身体,“小却,你哪里去了?师傅生了好大的气,说是你回来就让你跪在金殿前。”
我没有一丝气力回答他,伤口离着心口越来越痛,怎么会有雪,好冷。
“小却,你怎么了?”阿六扶起我,“小却你别吓我,小却。”
他拼命地呼喊我,血渗了出来,我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一道光乍明,有一个怀抱是那么温暖,让我不再想坠落。
只有牢牢抓紧,不放手,才有希望不会下坠。
接着便是连续不断地噩梦,反复纠缠,那些憎恶的面孔,人心惶惶的灾难来回上演。
我梦见邪采薇张牙舞爪地举剑,刺穿了我的胸膛。梦里的笛声渗透出了血的锈迹,惊恐的人,不断尖叫,耳畔不断穿梭的景象,不停地下坠,下坠。
紧接着是无边的黑暗。
我逃也似地挣扎着醒来,混沌之中拉住一枣色一角,央求道:“离泱,不要再吹那首曲子了好不好?”
那人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却又使我倍感安心,我又沉沉地睡去,不知天日,昏渴十天半月。
当我醒来时,阿六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眼睛小心地盯着,我的声音嘶哑不堪,“阿六,我渴。”
阿六脚下一滞,绊了个结实,汤药撒了一地,表情不可思议。
“小却,你终于醒了。”他手舞足蹈抱着我又哭又笑,我双手无力,推了推他,声音哑哑的,“阿六,水。”
“啊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弄些水来。”
我坐在床沿上发呆,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伤口也好了,不痛了,奇怪,我究竟睡了多久。
“水来了啊,慢点喝,没人和你抢,别呛着了。”
我喝得面红耳赤,阿六拍我的背,给我顺了顺气。
“谢谢了,阿六你真是个大好人。”
“你真该好好谢谢……”
“谢谁?”
“没谁,你真该好好谢谢我。”阿六神色不自然,我疑他心里有鬼,话锋一转,说:“好阿六,你告诉我是谁,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好不好?”
阿六是个鬼机灵,可能是因为我醒了,有些高兴,一时没反应过来,又确实想知道我的那个秘密,于是点了点头。
我笑得神神秘秘,“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许给别人说。”
阿六拼命点头,我苍白得像鬼一般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我和离泱本是有婚约的。”我忧愁地看了一眼阿六,他兴趣正浓,我接着道:“但是如今,我们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那婚约呢,没了吗?”
我点头,“应该是没了。”
阿六学师傅那样,深思熟虑地点着头,“我可想明白了,原来这离泱殿下照顾你这十天半个月,满脸柔情,说不定是那曾经的一纸婚书作的祟。”
我一没稳住,喷了口水,“柔情你姑奶奶,我堂堂雀陵大殿下,谁照顾不是一脸柔情啊?”
“你是雀陵的殿下?”
完了,答应了李舟烨要隐瞒身份,我削瘦的脸,肤色是病态的白,此刻显得有些滑稽,我捋了捋头发,“我是雀陵的妲颠瞎,不是什么殿下。”
他一脸我绝对不信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好吧,实话告诉你,我是雀陵大殿下手下的一个疯丫鬟,名字叫妲颠瞎,不是什么小却,小却这个名字可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原来如此,那那个什么大殿下对你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她是我遇见最好的主子。”
“那就好。听说雀陵的那些殿下,性子都不是常人所能接受,脾气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阿六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也同他一样杞人忧天,心里暗骂,哪个大爷乱编故事,坏雀陵形象!
“小却,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还有,你别笑了,跟鬼似的。”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看了看手里空了的杯子,幽怨地又看了一眼阿六,“信不信我用杯子砸你?”
“你别呀,这杯子可是师傅专门给我们这些弟子的,一人一个。砸我没关系,要是砸碎了杯子,到时候师傅老人家可要生气了。”
阿六和我开着玩笑,又担心我刚醒来,身体不适应,我又闷得慌,四处瞎溜达,阿六提心吊胆地跟在我身后,“却啊,别跑了成不?伤好了就去把课补上,功课也该做做了。”
我顺势昏倒,“东凝。”有人在轻轻叫我的名字,我心里想着不能睁眼,睁开眼就要去做功课了,直到被人抱起,我才想起,在整个紫阴山上,知道我叫雀东凝的人只有师傅一人。
可这声音如此澄澈酿人,肯定不是老态龙钟的师傅,我猛地睁开眼,刚想开口,又怕被甩下去,环住了那人的脖颈,喃喃低语,“离泱。”
“嗯?”
我不说话,将脸埋在他胸前,想天想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却跳得狂乱。
真是,我一个小孩模样,想得不见得就是小孩儿的事。
仙家便是这般做事大方,举止无度。不像凡人,扭捏无常。
“你的伤口是愈合了,但是你不能到处乱跑,安分些。”他轻轻将我放在床上,为我盖上被子,“可以走动,活动活动筋骨,休息两三天就去学习,不许偷懒。”
离泱神色倒是平淡,我看着就有些心惊了,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我饿了。”
他扶了扶额角,笑容看得我有些荡漾,“先看看你的伤口,再吃饭。”
“怎么看?”我紧紧捏着被角,真是坏人,和他熟吗,熟吗?
他用食指点了点我的眉心,有些清凉,来了阵困意,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泱这个坏人,居然向我施法……
我望着皎皎白月叹了口气,“之前有位故人说我天真,说离泱不知道我名姓,他错了,大错特错。”
瞎子顺着我,答应了一下,“故事很好听。日后寄宿在我这儿的费用都用这故事来替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