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天尧和天裕都没有说话,各自陷在了深深的回忆里。直到全忠从远处走来,两人才跌回了现实。
“回禀陛下、王爷,淑妃娘娘已经在马车前候着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全忠恭敬的问道。
天尧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我们这就过去吧。”说着自顾自的先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落寞。心里默默的念着:****初,你真的好残忍,你就真的要这样离开我吗?你就要我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吗?天尧心里念着,心疼的厉害。
天裕见此有些不解,小声的问全忠:“这个淑妃娘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提起她皇兄就如此落寞,这其中必是有什么故事吧?”
全忠闻此,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淑妃娘娘就是已故陈将军的独女。先帝弥留之际曾嘱咐过陛下务必要好好照顾陈小姐。陛下是个性情中人,只一心将陈小姐接回圣都,接进宫里亲自照看,所以就封了陈小姐淑妃。殊不知,陛下对淑妃娘娘是真的动了心的,只可惜娘娘却是一心要离开皇宫,重回大漠的。陛下心里虽然不舍,但是还是答应让娘娘走。今日带上娘娘就是送娘娘随沈将军一起离开的。这事奴才也是昨个晚上才知道的。”全忠说完一脸惋惜的样子。
天裕听完,心里也也有些难过说道:“皇兄真是辛苦了,作为帝王,虽然坐拥天下,却无法与心爱的人相守,着实是一种遗憾啊。我会好好的劝劝皇兄的,全总管不必太过忧心。”
全忠有些感激的看着天裕说道:“老奴替陛下谢过裕王爷了,哎,多亏王爷在这个时候回了宫,不然老奴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爷也知道现在朝廷内外的情势,陛下身边的知心人是越来越少,王爷回来也是给陛下吃了颗定心丸啊。”
“全总管严重了。”天裕说道:“皇兄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为了皇兄为了天家的天下,我一定会好好的协助皇兄,我只是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天裕说着面露忧色。
全忠也叹了口气,两人没再说什么,心里各自忧虑着,将来的路真的是不好走啊。
天尧径自走到马车跟前,只见马车的另一端,一位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伫立在那里。女子身材娇小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吹过,那女子就会随风飘散一般。天尧努力压制住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嘴里冷冷的说着:“淑妃来的真是早啊,看来你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皇宫啊。”
云初闻声一惊,缓缓的转过身来,清丽的面庞甚是苍白,苍白的似乎没有一丝的血色:“民女拜见陛下。”云初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说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被天尧听进了耳里,每个字动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民女’?民女是吗?天尧在心里苦笑道,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更加冷酷的说道:“淑妃这么快就想撇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看来嫁给朕,真的是委屈你了。”
云初闻此,呆立在当场。她看着天尧冷漠的样子。心早就疼的麻木了。心你念着:为什么,我要走了,你都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为什么我要走了,你还要这么深深的伤我的心?难道以前对我的好都是骗我的。没错,贵妃姐姐说的没错。你只会爱青竹姐姐那样的女子,而我对于你而言就只是那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所以你才这样淡然的让我走。云初想着,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她急忙将头转向一边,不想被天尧发现她眼中的泪光。这一转头正好瞥见了,刚走过来的天裕和全忠。
云初赶忙迎了上去,握住了天裕的手说道:“几日没见,云初好想姐姐啊。”云初说着向天裕的怀里靠了靠。
霎时间天尧、天裕和全忠都愣在当场。
天裕这才记起他今日是易容成了贤妃的样子。他低头仔细的打量着身边的女子,心里却有一阵莫名的悸动。有种难以名状的熟悉之感。
这时云初抬起头来,对上了天裕的眼睛。天裕心里立刻有种情感被悄悄唤醒。情不自禁的说着:“你是云初?”
云初闻此有些疑惑的看着天裕,心想:青竹姐姐今日真是有些怪异,许是沈叔叔要走了,伤心过度的原因吧。云初想着,拉过天裕的手说道:“姐姐,我当然是云初了。姐姐怀有身孕,不要太操劳。往后云初是不能陪姐姐了,姐姐一定要万事放宽心啊。”云初说着,手握的更紧了。
天裕完全被眼前的事情震惊了。五年了,那个雨中的云初主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而这次的出现却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因为他早就把那年的那次相逢当成了一场很美的梦。而现在,云初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跟前,比起五年前那个漂亮倔强的小丫头,现在的云初已经变得如此的美丽而高贵。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现在已经是淑妃了,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嫂,是他一生都无法亲近的女子。而且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走了。
天裕深深的看了云初一眼,心里念着:云初,我魂牵梦绕的女子,你眼前的我并不是真的我,也许我应该庆幸,我是以这副样貌再和你重逢吧。若不是我扮成贤妃,我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又怎能和你那么肆无忌惮的牵手。而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说来也可笑,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坚持找到你呢?如果我再坚持一下,说不定现在的一切就会不同了吧。天裕心里念着,又深深的看了云初一眼。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形容天裕的心情了。仿佛所有的快乐和绝望同时向他侵袭过来,让人难以招架。
此时远处的天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开口说道:“贤妃、淑妃,我们也是时候启程了,快些上马车吧。”天尧说完,没有再理会他们,径自上了车。
天裕这时才回过神来,牵着云初的手说道:“我们上车吧。”
云初乖巧的点了点头,松开了紧握天裕的手说道:“妹妹扶姐姐走,脚下当心啊。”云初说着环住天裕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走。
天裕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绝对不亚于,他失去父母时的悲伤。
二人缓缓的走到马车边上,云初小心的搀扶着天裕说道:“姐姐身子重,妹妹先扶姐姐上车吧。”
天裕没有说什么,被云初搀扶着上了车。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来扮演什么贤妃,只一心想再多看云初几眼,错过了这次,以后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云初和天裕都上了车。马车里很是宽敞,坐七八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云初一进车内,就看见黑着一张脸的天尧坐在马车中间。云初和天裕识趣的分坐在天尧两侧。马车缓缓的启动,车内一片死寂,气氛降到了冰点。三个人都各怀心事,一直黑着脸的天尧,忧心忡忡的天裕,还有红着眼眶的云初。谁都没有再说话。
车外的全忠,一阵的叹息,心里念着:但愿这一路上别出些什么事情才好啊。全忠心里乞求着,嘴里也念念有词:“祖先庇佑,先帝庇佑啊。”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皇宫,云初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别了,小谨;别了,艳梅姑姑;别了,那些后宫之中曾经真心待我的姐妹们。
马车里谁都没有再说话,三人都是默默不语各怀心事。天尧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活像是一尊冰雕。云初则是默默地低着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天裕则是低着头,偷偷的看着云初,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坐立不安。那种心情,许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吧。
马车缓缓的驶入街道,百姓们早就围在道路两旁,不断地欢呼。在天晟王朝,天尧在百姓们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君主,不仅样貌俊秀脱俗,也是一位善待百姓的明君。百姓们都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想要一睹天颜,因此整个圣都真可谓是万人空巷。
云初也被喧闹声带回了现实,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云初素来喜静,这样的喧闹云初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
天尧似乎看出了云初的不安,径自伸出手来,一把将云初揽入了怀里。云初被天尧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傻了,刚想要起身挣扎,天尧的手却攥的更紧了,云初只能顺从的倚在天尧的怀里。天尧没有说话,把两只手轻轻的抵在云初的双耳上。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云初见此,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不听话的掉了下来,一滴不落的落在了天尧的手上。天尧先是一惊,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马车里依然安静,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天裕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心莫名的紧了一下。心里念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皇兄竟是这般柔情的一个人,若不是真心的爱了,怎么会只从云初的神色中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云初那个丫头,依然还是那么的倔强,明明也是倾心的爱了,为何还要就这样离开。真是无可救药的两个人啊。天裕想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云初看着天裕在叹气,心里蓦的揪了一下,立刻起身挣脱了天尧的怀抱。自责的想:我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当着青竹姐姐的面和陛下如此,青竹姐姐一定是伤心了。
见此天尧和天裕都是一惊,不知道云初到底是怎么了。
云初故意没有理会天尧,径自挪到了天裕的身边坐下,双臂环住天裕的胳膊说道:“姐姐别误会,陛下心里是最爱姐姐的。云初今日是要和沈叔叔回大漠的,想必陛下也是告诉姐姐的了,姐姐不用记挂云初,倒是自己要好好保重身子啊。”云初说着,把头微微的倚在天裕的肩膀上,挂满泪痕的脸上,透露着深深的不舍。
天裕被云初这么一抱,有些慌了神。一旁的天尧死死的盯着二人,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自顾自的生着闷气。让天裕扮成贤妃的是自己,但他却忘了,云初与贤妃是多么的亲厚。现在这种情形,也是他造成的,虽然心里气恼的不行,但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由着云初在自己的眼前抱着天裕。
“姐姐今日是薰了什么香啊,味道好闻极了。”云初靠在天裕的身边闻到阵阵香气,情不自禁的问道。
天尧心里虽然气恼但脸上还是依旧淡然,心里笑道:天裕这个混小子,这么多年,那一身的香气还是难以遮掩啊,幸好今日扮的是女子,否则,看你怎么圆了这谎。
天裕闻此一惊,蓦地想起了五年前云初一脸稚气的说着,“那我就叫你香公公吧。”
云初见天裕在发呆,也没有叫她,自顾自的说着:“这味道,我许是在哪里闻过的。”
闻此天裕又是一惊,心想:难道云初还记得我,记得那个雨天和她有着一面之缘的小公公。想到这里天裕有些莫名的开心,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胸口。云初,你知道吗?那****送我的那条绢帕,我一直带在身边,我一直把它贴在我的胸口。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我又感觉到温暖的女子啊。
“姐姐还没回答我呢,这是什么香啊?”云初抬起头,对上了天裕澄澈的双眸。云初一惊,心想:那双眼睛,绝对不是青竹姐姐的,但却是那么的澄澈那么的熟悉,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云初立刻松开了环抱天裕的双手,心里一阵的慌乱: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