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他,一把剑,就洞穿了胸膛。
我的胸膛。
血缓缓流下。
而我还在努力地挣扎,为了能看清她脸上的不舍和恐慌,或者哪怕一丝的无奈,都好。
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月亮就挂在天上,不可能是因为天色太暗所以看不到她脸上的凄凉。
轻盈的剑花反射着该死的月光,有一点冰凉。她反手把短剑收回到袖中,也不理蓝紫色的锋刃上还有着乌黑的血液在流淌。那血来自我的胸膛。
我大概就是这时候开始恨上了月光,要不然,我也看不见她脸上冰霜般的冷笑:“这才是你的故乡。”
她的笑大概就这么印在了我的脑海,我以为,这一世都已经无法忘掉。
毕竟我也没有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用来遗忘。
所以,我开始思考。
然后,我就记起了自己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可以死在自己的土地上,那里才是我埋骨的故乡。”
她到底还是爱过我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记下那战火纷乱时毫不起眼的一句话。
她大概是怕我死在了陈国的土地上吧!
我不知道这样想能不能让我死得更加心安,但最后一滴血也已经快要流干。
他就站在她的身旁揽着她的腰,温柔地笑着向她催促道:“时间快要到了。”
我明白我这一世都无法学得来他翩翩的温柔,和那眼角间洋溢的宠爱。
她就这样选择了他,哪怕曾经许诺过的地老天荒。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才是我唯一的真爱。”她坚定的目光伴着泪水在怀里泛滥,那好像还是在昨天的夜晚。
我努力地让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嘲笑自己果然肤浅得如同刚出生的娃,要不然他眼角里也不会流露出这般轻蔑的目光。
可我还是忍不住对着他哀叹。
我这一世,大概都学不来他目光中的优雅,即便讽刺如刀,狠狠地刺穿着我的心房。
然后月亮就刚刚好爬到了头顶的正中央。
噬骨的黄金沙顺着月亮的光缓缓聚拢到我身上,从胸口的血洞钻进了充满血沫的肺腔,然后流向胃里,然后,大概就是脾脏,或者还有心脏。
疼痛竟让我忽然就有力气咬紧了牙关,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挤出那句“照顾好她”,他就拉着她落荒而逃般跨出了北荒。
他大概是怕,噬骨的黄金沙像我这样,无法甩开就蔓上了胸膛。
他的狼狈让我忽然想笑,放声大笑,毕竟,我才是这里的王。
但事实上我很想出去看看,她说陈国的海广阔无疆,而我最喜欢的太阳就是从那里升起来。
但是月亮已经缓缓地离开了天的中央,她再不离开,就只能和落叶一起留下。
我望着她踉跄跨出北荒的步伐,眼前就缓缓涌来了死寂一样的黑暗。
她的那边,雪花在飘。
她就像踏雪的精灵,终于欢快地回到了多少夜梦中呢喃的那个海角。
而我,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独自躺在了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