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空无一物,顾信则失望极了,郁闷地踹了一脚树干,粗大的榕树纹丝不动,他不想回家,回忆着儿时跟父亲习得的爬树技巧,笨手笨脚地向上爬,费了些力气,坐在了树上,放学后的傍晚,晚霞明丽,凉风习习。
霍雪融想着把书还给那个男孩,便来到榕树这里,果然没人在,她坐在昨天他坐的地方。她正在思考怎么找到人的方法,就听见头顶上“哗啦哗啦”的响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扑到在地。
“嘶……好疼……”头磕到地上,撞了个七荤八素,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去,尤其是胸口,肋骨很痛,被重物撞击的感觉挥散不去。
顾信则也很疼,他的眼镜摔破了,他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她柔软的黑长直铺散开来。天已经不是那么亮了,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女孩子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面色绯红。
顾信则抬起头来,理亏的他连忙道歉,虽然是她的到来惊扰到他,所以他才会失手从树上滑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呃……”她的脸更红了,顾信则慢半拍似的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人家的身上,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霍雪融跟着站起来,吸吸鼻子,昨天的淋雨果然让她感冒了,拍拍浑身上下的碎沙,男孩子满脸愧疚之色,低着头不敢看她。
“啊,你流血了。”霍雪融惊呼,说着就探身要去看他的伤口。
顾信则害怕似的跳开一步,然后看向自己的手臂,地面粗糙,划伤了几条血印,摆摆手道,“没关系,等会回去拿水冲一下就好。”
霍雪融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样会感染的。”
说着让他靠着树坐下,从裤袋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发丝被风扬起,拂到他的胸口。
霍雪融看着她的头顶,觉得有些熟悉。
许久,雪白的手帕暂时包住了伤口,手巧的霍雪融打了结,轻声说道,“好了。”
“啊……”顾信则叫了一声。
“怎么了?疼吗?”霍雪融惊奇,他好像很容易受到惊吓的样子。
“那本书,是我的。”他指着那本诗集。
“哦。”霍雪融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书给他,“昨天我在这捡到的,原来是你掉的。”
“嗯。”他还是不敢看她,“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腼腆笑着跑开。
“喂,冒失鬼。”霍雪融还站在原地,“你叫什么名字?”
“顾信则。”隔了有一段距离,顾信则喊道,“我叫顾信则。”
回到家,霍雪融装作没有看到父母疑惑的眼神,躲回房间锁上门,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精致的书签,是她从那本古诗词集里偷偷拿出来的,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把书签一并还给他,也许是因为他流畅好看的字体,也许是因为上面摘抄的那首诗。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一只白色中夹杂着黄色的长毛波斯猫跳上她的膝头。
这是他写的吧,蛋卷,他的字,真的很好看呢。
霍雪融开心地笑着,抚摸着蛋卷的毛,把那张纸精心地收藏起来。
顾信则那天晚上睡觉时做了个好梦,一只白黄相间的长毛猫在她的梦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