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说不该道出。她本就孱弱,如今必定伤神伤慧。”
我又摇头又摆手,看看竹姐,又看慕医师,问她们:“大景亡了翼国,你们是不是很讨厌大景?”天海常助一国抵御不义之战,严子期就爱与我们讲这些故事。如今,大景亡了翼国……
“不许再问!”竹姐抱起我,要回去。我又蹬腿又挣扎,抓着她的衣裳滑下来。我恳求道:“告诉我。”慕医师喜静,不愿见我闹腾,只好说:“数十年前,天海就曾派人入大景相助。你道如何?”慕医师明显怒了,我只好噤声,顺从地随竹姐回去。
回去时,她们原本还在打闹呢,见竹姐来,又缩回床上。竹姐回去后,我躺回床上。慢慢的,周围响起绵长的呼吸声。屋外各种各样的声音也因我心境渐平和又涌进来了。
烦啊烦!往日还能听听,如今一听,心绪更乱。那些声音像一条条细丝,一圈圈地将我缠住。
怎么会这样?与我曾经学过的都不一样。天海不是最厌不义之战吗?可实际上,天海还派人相助。为什么呢?
我心底生出一阵阵的惊慌与害怕。是的,是那种不能破解谜底的惊慌和面对不可知未来的害怕。
屋外传来说话声,我定神一听,是竹姐。这么久了,她还没回去?不,不是。并没有过得太久。而是我思绪重重神游天外,未觉时间流逝的快慢。
“阿竹又来看冬阳吗?”呃,这是夏叔。“嗯。”“你对她当真极好。”竹姐笑,声音轻柔了许多:“我觉得她像我。”
“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被追杀,被追至崖边?当时想,上天不公。却不想冬阳也不比我们好多少。她还是个孩子。”
“有哪个孩子像她这般沉闷的。阿敦抢了她的饭菜,她也不抱怨。许是遭了变故吧。”
其实那是我自己愿意的,竹姐怎么会这样想呢?真好笑啊!我想着这些事,烦心的事倒被抛到一边了,只觉眼皮越发沉。
第二日,我在榻上窝了好一会才起身,快快地到河边打了水洗漱,赶往学堂。学堂今日竟挤满了人。我恃着身板小,从人群中挤来挤去,才来到我的桌边。
挤进去一看,原来如此。这哪是挤满了人?其实是一堆人围在进门的这里,乍一看,还以为挤满了人。
而被围在中间的,竟是那蒋少桓和阿敦。阿敦是坐在我旁边的,连带我的桌子也被围住了。
蒋少桓也太胡闹了,他正和阿敦争桌子。天海以木工发家,,桌子确实造得好看,可每一张桌子都一样的好不好。偏那蒋少桓口口声声说:“我乃天海之客。”把阿敦唬的不敢大声说话,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放肆。”我喝道。阿敦可怜兮兮地看我:“冬阳。”蒋少桓听了,也来看我,脸带惊异。
“你太没规矩了。”咳,嗓子疼。“我如何没规矩了?”我是不是太没把蒋少桓放在眼里,他气得连官话都不说了。“他说不过我,那我便是强者,我就要坐这里。”
好狂的小子,不教训一下他,他岂不是连天都要掀了?可我该如何教训他?我除了知道“引歧”“接断”等词语,辩术实在不怎么好。
“你是强者又如何?”我想了半天,只呐呐喊出这句话。蒋少桓看我的眼神越发鄙夷了。我一急,飞快地说出:“强者虽强,下有庶众千万。唔,火遇木则燃,无木则何如?火可燃木,遇水则熄,孰敢谓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