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近来可好?”“你问这做甚?”哎呀,莫不是问得不对?“其实,我,我是想知道朗叔的事。”
“我叔叔已回去。”想来也是,那晚见过朗叔后就再没见着了。“何时?”“当晚。”蒋少桓忽然低下头去,呼吸快了起来。这是要哭了?我不敢多问,道了声告罪就离开。
其后相安无事,只是蒋少桓总爱跟我吵,这些打闹的小事,何须赘述?如此,两年就过去了。
也是在两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先生。再见先生时,他已形销骨立,双眼无神。我站在他面前,他看了好久,才惨淡笑着道:“是冬阳啊!方田夫子和长英让我带你回去,你可愿意?”我自是愿意的,先生的话我怎敢不听?
竹姐知道了这件事,过来帮我收拾物什。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我也已九岁,哪还能要她帮忙?竹姐便袖了手在一旁看着。“我送你一匹小马吧!”她忽然这样说,我听了又惊又喜:“可是司马处允许吗?”“你不用管,你只要会骑马就行,我记得子期说你的马术学得很好。”我扑到她怀里去,搂住她的脖子,领了这份情:“夏叔要生气的。”竹姐红了脸:“你管他做甚?”
竹姐前去挑小马,我搂了被褥到外面去晒,不时用一根棍子拍打被褥,一颗颗小灰尘飞起。我又打下一棍,更多灰尘萦绕在我身旁。不知是灰尘迷了眼,还是汗水流下来渍了眼,我觉得眼睛发疼,发酸。我环视四周,高高的城墙,熟悉的物,熟悉的事,熟悉的人……人?蒋少桓怎么来了?
他仍是不会好好说话,一来便嘲讽:“这么大日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坐在这里这么久,哈哈。”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沙着声道:“少桓,我要走了。”
“去哪?”“与先生……”“他又不是你亲生父亲,你跟他去做什么?”唉,这蒋少桓,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虽然他说的貌似是真的。我又打了一下被褥:“可我视方田夫子为亲祖父,视长英姐为亲姐,他们想我,我也该回去看他们的。”我更觉烦闷,也不晒被褥了,抱了被褥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蒋少桓他是怎么知道庆先生的事的?这几年先生可从没回过天海。罢,我还烦心呢,管他怎么知道的。
竹姐果然牵了匹马给我,我欢喜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那时物资稀少,什么都缺,马更是少见。“你试一试。”我抚了抚马鬃,很熟练地跃上马行了几圈,那马儿温顺得不得了。竹姐含笑看着,待我下了马却又哭了:“你可莫要忘了我。”怎么会呢?我连忙保证还回来天海,竹姐却摇头:“不要回来的好,若回来了,以后你就要听天海调遣了。你的性子,不该是被拘住的。”
竹姐,竹姐,这两年多来对我关怀备至的竹姐,如今我却要离开她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去罢。去寻你家先生。”我多想和竹姐再呆一会儿,她再三劝说,我才去寻庆先生。
我问了人,知道庆先生在天海参事曹夫子处。我到那边去,还未进门,便听到他们的对话:“阿琦没了,但为了孩子你总是要好好的。”“多谢夫子教导,夫子,能否为小儿赐名?”“这。”翻竹札的声音,“唤作长宁可好?”“多谢夫子。”
我听出来,先生有了个儿子,曹夫子为其取名,庆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