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奶奶遗物时,爸爸交给我一串钥匙,那上面系着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桃核,还是2003年闹“非典”时,我送给奶奶的,奶奶一直戴在手上,桃核也被磨得更加光润了。我把它拆下来,重又戴在我的手上,古人说桃核是避邪之物,可我却希望能以此更加贴近奶奶。
我是个相信灵魂的人,更相信天堂的存在。相信此刻,奶奶应到天堂了吧。
夜空里,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清澈安详,我仿佛又看到奶奶微笑的样子,嘴角弯弯。
【后记】
这是我唯一一篇不能顺利写就的文·章,曾几次因情绪失控而不得不停笔。每每忆起奶奶去世时的情景,关于奶奶的前尘往事总会跟着翻涌而至,心如刀绞般疼痛。悔恨不断捶打着我的胸口,都怪我,不该跟奶奶说那样重的话,更不应该吓唬奶奶。可我却做出了如此不孝的举动,我真该千刀万剐,让我用生命的一半换取奶奶的醒来我也愿意,哪怕仅仅换取一分钟时光的倒流,让我能在奶奶摔倒之前扶住她也好。可,上天没有给我机会,奶奶永远离我去了!
(作者现供职于哈密石油高级中学)
两个孙媳孝敬婆家奶奶的故事
达忠书
刘艳霞是巴里坤县大河乡旧户东村人,高中毕业后一直务农,1987年与我大侄子结婚。李惠娟原为巴里坤县花园乡供销社职工,1988年和我大儿子结为夫妻,两人分别成为我母亲的大孙媳和二孙媳。由于家人的关怀和照料,使老人活到七十九岁高龄,特别是两个孙媳照顾和侍候老人的佳话,经常被人们传颂。
当我父亲去世后,双目失明已经六七年的母亲的生活,就多由我务农的小弟弟和弟媳照顾,我们在外工作的兄弟姐妹只能是兼管。结婚不久的刘艳霞,看到奶奶跟叔叔和婶婶过,照看得好是主要的,但也有诸多不便之处,她就主动承担了服侍奶奶的责任。起初母亲还有点不好意思,认为侍候自己应该是子女的事情,不应该劳驾新婚的孙媳,可刘艳霞却说:“奶奶,孝敬老人是我们晚辈义不容辞的义务,不能按辈分主次。”她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
刘艳霞有很高的烹调技术,她总是想方设法,隔三岔五做好饭给奶奶送去。冬天,她怕饭凉了奶奶吃上不舒服,饭做好包好就去送,看奶奶吃完饭,自己回来再吃,经常吃的是冷饭。母亲经常对人说,吃孙媳妇做的饭,饭量也增加了许多。母亲病重后,大小便失禁。刘艳霞不仅干其他家务,还主动给奶奶换洗衣裤。为了不使室内留下异味,她每次都在外面洗,冬天那么冷,她的手都冻红了,却抢着干。当别人劝她在屋里洗时,她说,没事,我戴着橡皮手套,况且是热水。
李惠娟是母亲长子的儿媳,后来当了教师,在母亲眼里,她这个孙媳在家里是“高人一头”的人,可这个孙媳,从不把这一点当作抬高自己的资本,她虽然在城里上班,可每到休息日总要买上好吃的东西看奶奶。在她买的食品中,其中有龙眼、杧果、人参果、荔枝、阳桃等,母亲不要说吃,连见都没见过。母亲见人就夸:“我这个孙媳,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我能享受她的照顾,这是天大的福分!”
母亲病情加重后,李惠娟把自己的一条高档陪嫁毛毯送给奶奶用。母亲不好意思,一再推辞。李惠娟说:“奶奶,您这样见外,就是不认可我这个孙媳,那我该怎么办呢?”母亲一听这话,感动得只好接受这珍贵的礼物。母亲用上孙媳的毛毯,又轻巧又暖和,似乎觉得自己的病也好了点。她说这毛毯真是神奇宝物。
母亲患病期间,我们兄弟姐妹都争先看望和服侍,两个孙媳更是如此,李惠娟守在奶奶身边送水喂药,翻身擦背,有时还说些笑话让奶奶开心。
为了进一步照顾和服侍病重的母亲,我们兄弟姐妹商定:每人专门看护照管一个月,以此类推。李惠娟说:“我爸身体不好,人又在哈密市,他的任务由我来承担。”在场的人都很感动,但又觉得她在城里上班不方便,由别的子女代替也行,在李惠娟的一再要求下,就这样做了决定,可是没过多久,还没轮到李惠娟侍候,母亲便去世了,李惠娟很是遗憾,也有好心人向她解释:是奶奶不忍心让孙媳侍候一个失明瘫痪的老人,所以还没轮到你老人家就走了。
刘艳霞小两口在农村务农,靠勤劳生活比同龄人富裕,生了一男一女,都长得白白胖胖,聪明活泼,是很多人羡慕的。李惠娟工作生活也很如意,女儿从小学习钢琴参加全国统考,每次都能过级直到十级,后来考入昌吉师范学院音乐系。人们都说:这与她们妯娌尽了孝道有关。
(作者系哈密地区畜牧局退休干部)
奶奶
侯光英
村里的老人揭开了盖在奶奶脸上的白手帕,奶奶黝黑枯瘦的面容呈现在我眼前,我扑向奶奶,泪水夺眶而出,心像撕裂一般地疼痛。我是奶奶最疼的孙子,在我自西安匆匆赶回来的路上,奶奶过世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我和奶奶的最后一面,我竟这样和奶奶阴阳相隔了。奶奶临终前挺着口气,眼巴巴地盼着见我和妹妹一面,我不敢去想她老人家临终前经受了怎样的苦痛和煎熬,最后带着深深的失望和寂寞走了。
灵车缓缓地启动了,我哭了一路,儿时的记忆追随了一路。
妈妈因病过世时,我不到三岁,妹妹八个月,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妹妹整晚地哭。那时的日子天惨地愁,我们全家刚从山东迁到哈密的一个小山村,属于本地人看不上眼的外来户,家里一贫如洗。村里有人劝奶奶:“快把两个孩子送人算了,你都六十岁的人了,能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奶奶不识字,一向善良而没主见,这回却非常果敢地拿定了主意:“我的娃为啥要送人,我非要把两个没娘孩子拉扯大!”奶奶打上面糊糊,一晚上喂妹妹七八顿。奶奶养了猪、鸡、山羊。鸡蛋给体弱的我吃,山羊奶给妹妹喝。往往在半夜里,奶奶看我们睡熟了,悄悄带上门,到屋后的地里扯猪菜,奶奶裹了小脚,一晚上不知摔多少个跟头。就这样,奶奶用她的坚强和慈爱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
儿时的记忆非常美,我和妹妹对清贫是没有概念的。菜园子里奶奶种的松树梅开出红色、紫色、黄色无比绚烂多姿的花朵,萝卜小白菜长得绿油油的,奶奶经常送给左邻右舍一些。那只山羊调皮极了,晚上牵它回家,它把我拉倒在草皮上飞奔,奶奶大呼小叫地赶来,几下把它制服。村庄里炊烟袅袅,羊儿咩咩叫着,夕阳将我们裹在金色的余晖里,我牵着羊,奶奶挽着我和妹妹走回家去,斜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有一次小伙伴没等我先走了,我哭着一个人不敢去,爸爸伸手过来要打我,奶奶拦住了,她把我送到了离家很远的学校。回家时方位感极差的奶奶却迷了路,在邻村人的帮助下,奶奶才走了回来。奶奶最感欣慰的莫过于我和妹妹的学习成绩都好,村里人也为这倔强的小脚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我上初中时,第一次听完《外婆的澎湖湾》后,我泣不成声,奶奶的胸怀就是我们温暖的港湾。
虽然大半生非常辛苦,但奶奶仍然高寿,她看着我和妹妹出嫁,还抱上了外重孙女。只是我和妹妹都远离了奶奶,在各自落脚的城市里打拼。我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梦想和活法,儿时的村庄已拴不住我们前行的脚步。我接奶奶在我落脚的城市居住,奶奶心疼我租个小小的房子,成天忙忙碌碌。她唯恐给我带来麻烦,总是住几天就执意要回去。奶奶总是为我们考虑得多,只要自己能烧开一壶水,绝不给子女多添一点负担,我们生活得好,她比谁都开心。最近这几年,我们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家,奶奶不是孤单单地坐在大门口,就是一个人坐在炕上叹气。我们短暂的停留,留给奶奶更多的是空虚和等待。等我买了房子,装修完之后,奶奶的光景却每况愈下。我决定要接奶奶过来跟我小住,奶奶也非常乐意。偏偏我的工作那阵进行了一次调整,几个月忙过之后,奶奶居然没等到我回来就去了。
奶奶像一棵老树,经历了九十三年的风风雨雨,倒下了,我们和奶奶血肉相连的丝丝血脉被生生扯断,我和妹妹大病一场。好多个夜晚,我想着奶奶默默流泪,心内的愧疚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想着和奶奶相依相偎的这些年,想她临终前连一口水都难以下咽,我却未能尽孝床前,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痛,尽孝不一定等到有钱有闲,这是我对奶奶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泪眼迷蒙中,潘安邦那首《外婆的澎湖湾》在耳边轻轻响起:“……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感谢奶奶,给了我们一个美好的童年;感谢奶奶,含辛茹苦地喂养了妹妹,让我们姐妹俩至今相依相伴。奶奶的血脉还在延续,奶奶坚强的秉性已被我们传承。
安息吧,奶奶。
(作者现供职于哈密汇泰药品零售连锁有限公司)
真的好想您
紫风铃
“真的好想你,我在梦里呼唤你……”当你听到这首歌时,会想起谁呢?情人?恋人?还是爱人?……而我想起的却是天堂里的奶奶。
我的奶奶憨厚老实,任劳任怨,慈祥和蔼,幽默逗趣,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好奶奶。
奶奶围着锅台转了一辈子。在当年的大家庭中,虽说是个“地主婆”,却是个整天戴着围裙、手拿炒勺从早到晚演奏着锅碗瓢盆交响曲的家庭主妇。也从来没有和妯娌们吵吵闹闹、斤斤计较过。每天都是少言寡语、任劳任怨地为家里家外的几十口人烧水做饭、洗衣补袜,常常赢得长工们的好评,被亲切地称为“胖妈妈”。
后来解放了,大家分成了小家,妇女都解放了,而奶奶却不肯从厨房里解放出来,一如既往地为我们这个小家当着主厨大师。那时,我们家里男孩子多女孩子少,母亲劳动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父亲常年在外搞副业,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因此,大部分家务自然就落在了奶奶身上。奶奶每天除了为我们十几口子人做三顿饭外,还要喂猪喂鸡搞点家庭副业为儿孙们填饱肚子精心尽力地操劳着,从没一句怨言。在我的记忆中,奶奶常常爱唠叨一句话:“你妈妈太辛苦了,太可怜了。哎!儿多了母苦啊!”也常常发现奶奶把她的那份菜留给我妈妈,总说自己不爱吃菜。当然,我们每天放学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这可是其他孩子享不上的福,更是我值得骄傲的地方。奶奶,我真的好想您……
奶奶一辈子没穿过好的,没吃过好的,永远是一身黑布衣。有啥好吃的她总是按人头平均分好,就算有一块花花糖,都要咬碎分给我们兄妹几个。含着那糖嘴里甜滋滋的,心里美滋滋的。那种快乐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奶奶,我真的好想您……
从小我就记得奶奶的肚子上有一个大肉球。在我好奇的追问下才知道,那是奶奶年轻时得了子宫瘤,在当时极其落后的医疗条件下,手术时里面的皮没有缝合好,肠子从刀口处钻了出来堆在了外层皮下,像个肉皮球挂在肚子上,很可怕,它直接影响奶奶的生活起居。这个病最怕受凉,一旦受凉冷气灌满肠子,那肉球就像吹胀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破的危险。此时奶奶就会疼得满炕打滚,头上豆子大的汗珠像下雨一样。这时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给肚子加热,让冷气快快排出体外。奶奶每犯一次病,我们全家都会吓个半死。因此,妈妈就用棉布和羊毛为奶奶缝制了几个软而暖和的绷带,起到了托稳而保暖的作用。后来,奶奶一发病,我就用热水袋为奶奶暖肚子,渐渐地我便成了奶奶的小护士。当然奶奶格外疼爱我。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不知犯了什么错,老爹和老妈联合起来教训我。当时我好伤心好难过,无助的我多么盼望有人来救救我。这时,“吱———”一声门响,奶奶进来了:“走,到奶奶屋里去!”说着就把我背在了背上。当时,我趴在奶奶那软绵绵的背上好暖和、好舒服、好幸福啊!奶奶,我真的好想您啊……
别看奶奶不爱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可是幽默风趣极了,我们都称奶奶是幽默大师。记得一次我和小哥吵架,我气得啼哭不止。奶奶进来拉着我边给我擦眼泪边风趣地说:“别哭了,你的哭声不好听,像牛在吼。”当时逗得我破涕为笑,扑在奶奶的怀里笑个不停,一下子觉得好轻松。奶奶,我真的好想您……
奶奶在八十岁高龄时,因心脏衰竭而离开了人世。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在这二十多年里,奶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记忆犹新,尤其是奶奶生病期间,那求生的眼神和那期盼的目光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终生难忘。奶奶,您的眼神和目光告诉我,您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您还没有享受够人间的天伦之乐,您还想看儿孙们狼吞虎咽地吃您做的饭菜,重孙们拉着您的衣襟要好吃的,您还想再活五百年……然而,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无法抗拒。愿奶奶在天堂里过得愉快开心。我坚信您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天天看着您的儿孙们。
奶奶,真的好想您,我在梦里呼唤着您,天上的星星最知我的心……
(作者现供职于巴里坤县山南开发区火石泉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