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殿下自幼就是个人精,一听那话心里就明白了半分。合着这半个多月,并非宫里的人找不到他,而是故意放着他在外受罪。那一张水灵灵的小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拱着小手奶声奶气的问到。
“敢问万岁,何谓规矩。”
一句话震的不知情的人都惨白了脸。
待要出声呵斥吧,万岁爷又没吭声,谁敢多言。
苏月锦听了那话却是笑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规矩便是在其位谋其事,你既选了端茶递水的行当,便该将它做好。”
苏瓒一张小脸被噎的通红,强忍着泪意道。
“那万岁觉得,奴才这规矩学的如何?”
小家伙特意加重了“奴才”这两个字,气嘟嘟的鼓着腮帮。
这就动气了?
“还欠些火候。”
皇帝陛下这般说着,已是站起了身。看那架势,竟是要回宫。
坐在一旁的苏堰几次想要张口都被二皇子苏泽拦了下来。
“阿瓒是该吃些苦头了。”
宫里的奴才几乎被他戏耍个遍,再不管管就真要闹上天了。
苏堰蹙着眉头看他。
“你会这么说,不会是因为阿瓒上次砸碎了你的乌斯瓷瓶吧?”
“当然不是”
苏泽淡然的看着他。
“是因为那只东晋的笔洗。”
“……”
苏瓒觉得委屈啊,受了这么多的苦竟然没有一个宽阔的肩膀可以靠一靠,抬手咬着袖子看向一旁的亲娘。
欣喜的看到她温润的看他一眼,然后没有一丝挣扎的也站起了身。
孩子不能惯啊。
苏瓒抽搐着小脸又转向了一旁的两位姐姐。
三皇姐苏卿文文静静的坐在一边,挺温婉的给了一个他侧目。
四皇姐苏汛压根没看他,只专心致志的吃着盘里的果子。
这样凉薄的亲情,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
就在这一行人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啪嗒一声扑倒在苏月锦脚边。
“父皇,儿子知道错了。带儿子回去吧,以后都乖乖的,不惹事,不乱欺负人了。”
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小模样,哭的梨花带雨。脏兮兮的小手一擦,留下来的眼泪都变成了乌黑一片。
苏月锦垂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刚才不是还在凶我?”
“不凶了。都是儿子不好,求求父皇给阿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万岁爷抬眼看了看远处。
“这事倒是好商量,不过有的小孩喜欢告状,我是极不喜的。”
果然姜都是老的辣。
苏小殿下抽噎着甩着两管鼻涕。
“儿子……不告状。父皇带我回去……儿子就说,这几日去了漾叔叔家玩。”
“就知道你是个极聪慧的。”
万岁爷面带微笑的抱起小东西,径自带着他出了门。
只可怜了方府一家上下,直到人都走的不见了踪影还傻傻跪在原地,吓了一身的冷汗。
自此后,苏小殿下当真懂事了许多。
而方府,再没敢招过小于十二岁的童工。
熊孩子就像是小树,长久护在光照之下未必便是对他的关爱。
学会跌倒,学会承担,才是让他们真正成长的方式。
不久之后,苏泽小皇子和苏讯公主也被送了出去。
放养的孩子有肉吃。
苏家的孩子似乎活的,都不容易。
当这些皇子长大以后站在政治顶端的时候,最念念不忘的依旧是他们“凄惨”的童年,以及他们父皇独特的教育方式。
这自然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