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殿下原本以为伺候人是个轻松的活,就像伺候他的粥粥,平素也就是陪着他耍赖打滚,四处要赏赐。
哪里知道自己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这活有多难为人。
同样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苏瓒站起来也没个凳子高。让他去端茶递水,确实为难了些。
府里的老管家时常说:“你小心着点,别把汤撒在地上了,不然有你受的。”
他眨巴着一双眼睛,想到自己在宫里,哪怕伸手碰一碰碗边都有人焦急的接过来,不由整个眼圈都红了。
老管家叹息的瞧他一眼,摇头道:“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爷们屋里还等着伺候呢。”
苏瓒这才发现,原来眼泪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的。只有真心在乎你的人,才会因为你的伤心而关怀。
他受够了,想要回家了,但是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恐慌,他没有脸说自己是皇子,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在第三次将大米饭喂到方家小少爷的鼻孔里之后,苏瓒被关了起来。
漆黑的柴房,官家的怒骂,潮湿的墙角。
他落泪了,泪眼婆娑的瞪着不远处的月光地,决定重振旗鼓。
很多人都发现了新来的这个小书童的改变,因为他不再插科打诨,不再偷懒卖萌,而是踏踏实实做起事来。
搓衣服时小手红了,就自己埋头吹一吹,然后继续认真搓洗。
苏瓒本身就是个讨喜的孩子,事情做的好了,自然能得到府里人的赏识。
就单说那位方夫人,对他就是极其宠爱的,常常赏一些值钱的小玩应给他。
小殿下在宫里,什么罕物没有见过。但是这次,却将那些豆子大的珠串好好收在手里,为的就是贿赂经常出去采买的张小哥。
被卖进方府那日,他那身华贵的衣衫便送给了牙婆子,但是脖子上的长命锁却一直带着。
这东西的质地十分普通,就是如民间孩童所佩戴的那种银饰一样,他们兄弟几个每人都有一个。
他将小银锁挂在张小哥的脖子上,嘱咐他一定要日日携带,还送了好些值钱的东西给他。
他不见了,父皇和母后定然会找人去寻。但凡看见了,就一定会找过来的。
苏小殿下含着眼泪守着这份寄托,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听到了圣上要来方府的消息。
那一日是个天气晴朗的午后,他将小身子隐在假山之后,眼见着他父皇和母后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激动小手都颤抖了。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哥哥姐姐,他想凑上前去,又赌气似的朝后退了退。
在宫里娇生惯养的娃娃,冷不丁受了这样大的罪,总觉得心里有几分别扭。
老管家遣人去送茶点的时候,他苦苦求了半天才得了个送果盘的机会。
端着东西进去的时候,他特意将小脸扬的高高的,重重将果盘放在桌上。
吓的方大人连连告罪。
“万岁爷恕罪,新来的奴才不懂规矩,惊动了圣驾。”
万岁爷正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听到声响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规矩都是要慢慢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