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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朋友

次日,大巴车里的一众乘客全部蜷缩在客车的座椅里面不安的等待着,此时距离夜晚的兽袭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身处异地的人们初逢大变,在最初的激动情绪渐渐退却之后他们能做的只剩下了被动的等待。这一夜客车上的人们没有一个可以安心合眼休息的,车外远处时不时传来低沉怪异的兽吼声,与车里不时响起的嘤嘤哭泣声,时时刻刻的刺激着人们。难捱的夜晚终成过去,巨大的‘咧着嘴’的淡蓝色明月渐渐隐去,只剩下一个明显的轮廓。初生的朝阳如‘地球’上一般的耀眼温暖,它述说着的仿佛是一份持久永恒的希望。

“我检查过了,客车损坏严重,已经无法行驶。这辆车上唯一可以工作的地方只剩下电力系统。”客车司机低沉的嗓音,在丁修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丁修循声望去,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复杂的难以说清。司机大哥的脸上更显憔悴,衣服上头发上满是干涸的血渍,有他自己的亦有野兽的。

丁修定了点头,咧嘴一笑,那笑容比哭难看。

的确,这辆客车经历了陨石撞击,和剧烈爆炸,损毁是不可避免。虽然只剩下电力系统还在运作,但是这一点却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一笔。黑沉的夜晚,明亮刺眼闪烁着的灯光,再加上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就如同一只穷凶极恶择人而噬的巨兽,如此方才惊走了那几只不知名野兽。

“这里的树木自然而生长,参差不齐。根本没有能容纳车行驶的路就,算客车没坏在这荒山野林里也发挥不了作用。”丁修开口说道。

丁修面对着的是三人。庞云,司机大哥,和车上的售票员,售票员是个女的,年龄和客车司机相仿,两人关系暧昧,仿佛男女朋友。

兽袭之后人们将矛头全部对准了‘司机大哥’丁修和庞云是断断不会那样的,因为司机大哥的急智直接而有效的救了他二人。否则,他们两人绝对不是六只野兽的对手。

面对着大家无法接受的司机大哥,丁修好言劝慰了几句之后和客车司机站在了同一阵营。这四人隐隐有称为一个小团体的趋向。

四人之中的唯一女士便在此时开口:“我检查过了,我的小包一共里是五十一张车票,车上的人数总共却是五十三人,除开我二人没有票的,还有一个小女孩达不到购票标准。刚才我数了数,现在车上还有四十一个人,也就是说……”售票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而开口:“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死了十二个人……”

丁修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昨晚遇袭人们并没有奋力抵抗,也就是说按照以往的常识和认知,野兽捕猎的时候猎物在逃,那么野兽追上一只之后,就不会再去追其他的。因为它追上的这只猎物足够做自己的食物。可为何昨晚面对六只野兽却死了十二个人呢。当然,六只之外的另一只是被自己三人杀死了。这样就相当于一只野兽杀了两个人。死亡人数大大出乎意料。

身边的庞云神经异常粗大,此时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开口说了一句大家想不到的话:“嘿,你俩还真像是两口子,就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检查过了’”司机大哥听到这话,面皮上倒略显尴尬,可偏偏售票员就像是没有听到庞云在说什么一般神色自然。

丁修抬头看了那个售票员一眼,短发齐耳,直眉上翘,嘴唇略薄,面色苍白,但是脸上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恐慌之色,而且言谈之间颇有条理。

“这应当是一个干练坚毅之人。”丁修心下给出结论。

司机大哥机智勇敢,售票女士干练坚毅,这两人的心性和品质都是上佳,在这种境遇之下,这二人比那些遇到危险只会逃跑的熊包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深交。

但是丁修转念一想之后却又明悟,在这等威胁生命的情况之下,逃跑是每一个人的第一本能反应。就连自己在当时不也是深深的陷在恐惧之中么……

司机大哥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关键的是以后我们应该怎么办?”

庞云大嘴一咧:“还能怎么办,活下去呗!”

庞云说的很直接但是却很对,只有活下去,才是第一目标。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去考虑‘以后怎么办’。

丁修做出最后总结:“首先,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野兽’虽然离开了但是它们还会不会回来这是一个未知数,抛开这个不谈,目前还有一个最为紧要,最需要解决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那就是食物。”

丁修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看大家,司机两人都是一怔。不错,人想要活下去就要吃饭,倘若连食物都没有,那么就直接失去了活下去的前提,不说怎样去面对野兽和危险,自己首先就会被饿死。身旁的庞云反应最是直接,吞咽口水的声音甚至传到了丁修的耳朵里。

丁修顿了顿却又开口:“所以说,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食物生存下去的机会,不!应该说是活下去的机会。”

说完这话,丁修看了看司机和售货员。两人根本没有犹豫,便直接点头。

“同意。”

“同意。”

丁修又扭头看了看庞云。庞云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丁修:“干嘛?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吗!”

丁修怔了一怔哑然失笑。是的,这是庞云,是老胖,这是挚爱亲朋,是伙伴。任何怀疑的举动都是对这两个字的不尊重。

“但是,他们呢?”售票员看了看车尾处那些幸存者们,他们都是一副萎顿的样子蜷缩在座椅上面休息。更有许多人们脸庞之上还挂着淡淡泪痕。

“应当告诉他们。”

片刻之后,四人中却没有一个人出声。也对,司机的形象在那些人心中早已是可恶至极,对于此丁修无话可说,这完全怪不得司机大哥。陨石撞向大巴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这是无法预测无法规避的,人们在危险的境遇下和激动的情绪下做出错事也是难免,错的不是司机大哥,不是那些怪罪他的人,谁都没有错,这是巧合,也是命运……

司机大哥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售票员和司机的关系又是不错,当然拥护他。所以此时只能丁修自己去通知他们。至于庞云,手里拿着个背包一直在翻腾,正在寻找食物。根本懒得理会其他。

丁修站起身来咳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们决定要离开这里,这里有野兽,没食物。所以我们决定去寻找食物,和活下去的希望。我希望大家伙一起离开,毕竟人多力量大,好有个照应。”说道这里丁修停住了,人们不但没有理会丁修说的话,更有甚者却是瞥了丁修一眼神情很是不屑。

丁修皱了皱眉,气上心头,本想转身就走,却是觉得这样很不负责。最终丁修神色有些激动的面对着这些人大喊了一句。

“他娘的!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这里没有食物,留在这里不被野兽杀死,也会自己饿死。是走是留你们自己选择,我们处理完外面的死者就会直接离开!”丁修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下车。庞云亦是怪笑着转身离开。

献血,碎肉,残肢。此时的丁修再次面对这修罗场景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但是刺鼻的血腥味袭来依然让人难以忍受。

“我们怎么处理这些人?”客车司机问了一句。

“最好的办法是挖坑埋了,但是我们没有工具。只能找个洼地把他们放在里面然后用树枝掩盖一下。”

死者是需要处理的,这并不是做作。并不是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同情心,从而博得好感。死者是必须要处理的,如果将他们留在这里很大可能会被野兽啃食,而且中国人更是讲究入土为安。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是在当前境遇下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一种极为重要的心态。

很多死者已经分不清‘人形’而且肢体都已经残破不堪。唯独每个人的脑袋保存的都很完好。从而可以看出野兽攻击貌似也有规律。丁修缓慢的将他们转移到选好的一处洼地里面。

七男五女,这是已经死亡的十二个人。女人战斗里可以忽略不计,面对这种野兽的时候她们能提起勇气奋力反抗的可能性很小。这五个女人应该是跑的慢了。男人有力气,危险来临的时候更是有勇气反抗,可偏偏他们却不是野兽的对手,何其悲哀。

若是十二个整体处理起来也不算费事,可是‘他们’有许多被咬的肢体分离,而且身体上有许多部位都消失不见,所以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丁修几人根本不顾及死者身上的献血是否沾到自己身上,他们将死者的身体抱起,放进坑中,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亦是对他们的祭奠。

“我来帮你们。”

丁修没想到,第一个下车的竟然是一个女孩。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普通相貌,普通穿着。二十多岁的年纪,也许在上学,可能在工作。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第一个下车的。

满身献血的丁修怀抱着一具残破的尸体面对着这个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画面无法言喻,目击者皱了皱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开口说道:“这里有我的朋友。”

丁修一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这个女孩就像他和庞云一样,和朋友一起乘车的,转念一想却又顿悟。

“这里有我的朋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死者里有人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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