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一会,最终樱落溪让步了,放开门把任由他进来。他完全可以随便说,但她有权力保持沉默,甚至默不作声,当听众。好歹他们相识一场,这点面子她给。
肖磊见她松手,一脸欣喜,以为她会告诉自己。可当两人坐下,她什么话都不说,他只好先开口。可他说了好长一段,她依旧抿唇一个字都没说。
顾晨一直在对面马路观察他们,原本谈得好好的两人,实际上他知看到那男的在一直说话,她忽然站起,脸色非常不悦,伸出手指指着男子,檀口张合,随后将男子轰出店铺。
那男的刚开始立在门外不肯离去,手臂好几次抬起,却没勇气推门进去,最后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摇首转身横穿马路离开。
顾晨的目光一路跟随男子移动,直至男子从他车头走过,他才想起这张熟悉的脸:原来是他。
樱落溪刚才狠狠骂了肖磊一顿,感到口干舌燥,替自己斟了杯白开水欲喝下。忽然店门的风铃响起,客人一般不会那么早,因为上班时间还没到。所以她以为会是肖磊不甘心折返,便以一脸不耐烦示人。
“……”映入眼帘的人令她呆住,手中杯子险些掉落在地,手脚出现慌乱,她极力掩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重重放下杯子,隔着收银台,她挑眉看着顾晨,面无表情,但心情却是复杂的。这男人她躲了一年,一年来她知道他的所有消息,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如今自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她不知道,只知道两人不该再碰面,早知道那通电话一打会令他出现,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打的。
“你来干什么?”她冷然道,一点请他坐下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相信两人的谈话很快就会结束。
“如果我说要喝咖啡,你会特意煮给我喝吗?”虽然没来之前,他已经能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但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紧张,她着手整理收银台账单用来掩饰,可他问出的话依旧对她有影响力。手一顿,她不带任何感情开口:“不会。我们的营业时间没到,如果你想喝就到时候再来。”
“为我破例就不行吗?”他忍受不了这种冷淡,感觉离她好远好远。她变了,变得坚强,变得不再需要他。他该高兴才是,因为这是他当初执意离开她的原因。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如果是,那很抱歉,我忙,没空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
他幽幽叹气,扯出一抹苦笑:“刚才那男人就是你要我跟踪的那个吧?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紧他?你们有仇?”
他立刻转移话题,因为担心她会轰人,那他就连多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经常出席各种宴会、酒会,可总是阴差阳错错过,一年了他们竟然没有碰面。
“钱,我会一分不少付完。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没必要问那么多。”
“你我之间从来就不存在钱的问题,是我担心你,如果真的是仇家上门,我另外派人保护你,而不是盯着那个人。”他们刚才不悦的谈话浮现脑海,两人都吵得面红耳赤,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现在才关心我会不会太迟了?”她冷哼,忽然轻笑出声:“我还用不着你来保护,给我留心点看好人的动向即可,最重要的一点是,未经我允许,不许调查那个人。”
“话已说完,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她边说边绕出收银台,旋身闪进一旁更衣室,背对着他甩上房门,然后背靠门板,留下两行清泪。
“……”顾晨立在更衣室门外,抬手欲敲门,可还没碰到门板,就垂了下来。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门上的风铃声响起,樱落溪知道他已经走了出去,便放开捂住檀口的纤手,任由哽咽声倾泻而出。原来她并没有忘记那些伤口,只是自以为伤口已经好了。
这样的自己,又该如何帮助慕潆呢。她阻止慕潆和肖磊见面,这真的好吗?
步出遇见,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暖,反而寒冷彻骨。准备过马路回到车内,一抹纤细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侧脸是那么地熟悉,就像是她……
顾晨本想冲过马路验证,却刚好遇上红灯,他被迫停下脚步,隔着宽大马路张望,黑眸紧锁那道身影。待红灯一过,他就跑向对面,仗着身形问题,他还能看到她一点点影子,便躲开人群追去,可一个转角,她人就不见了。
“跟丢了吗。”他略带可惜地说,心想:看来这件事要尽快确定,不然对谁都没有益处。特别是了解秦浩想撮合邵煊和慕潆的意思后,他更不能让人在这时候来捣乱。
仰首望了一眼那条拥挤的小街道,再也找不出那抹身影,他只好蹙着眉峰,转身离开。
他转身后,小街道的其中一间店铺,走出一道身影。女子摘下戴着的黑色墨镜,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说:“等时机成熟,我会站在你面前,但不是现在……”
慕潆准时睁开眼睛,起身下床掀开窗帘,任由晨光照进屋内,步出阳台呼吸新鲜空气。几乎是同时,桌上的手机响起。她转身拿起,看了下手机屏幕,是他打来的,嘴角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早。”耳边响起他温柔的嗓音,整颗心顿时暖暖的。
“我还以为你会赖床,要我叫醒呢,没想到你那么准时起来。”邵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摇下的车窗上,一双黑眸注视着那一方小阳台。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醒了?”她才刚睁开眼,他就来电话,哪有那么凑巧的事,难道他有千里眼?
“想知道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他神秘兮兮地说,故意抛下饵料,等着她这条小鱼儿自动上钩。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装出无所谓的语气,耸了耸肩膀,作势要挂断电话。
“……”真是一条太聪明的鱼,想钓起来有点难度啊。拿她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公布答案,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你出来阳台。”他边说边打开车门,斜倚在跑车上,抬首看向小阳台,准备给她惊喜。
她半信半疑蹙眉,踏出阳台,想看看他搞什么鬼。结果她一看,立刻傻眼,他竟然就在楼下。
薄薄的晨光照在他身上,形成彩色光圈,而他立在光圈之中,朝她笑得温柔如水。银白色跑车和黑色西装形成鲜明对比,更让人一看便看到。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心想:他该不会是没回去,一整晚都在那里吧?
“怎么,惊讶到不会说话了么?”因为隔了有一段距离,他只能模糊想象她此时的表情。
“你一整晚都没有回去?”望着朝自己挥手的他,她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嗯。我在这里等你醒来,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你那么早醒。”他打算用三两句解释过去,可没打算告诉她,自己本来想在车上睡一会,但睡不着,他只好下车傻傻嗮了一晚上月光。
“……傻瓜,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想早一点见到你,想看你刚睡醒的样子,想你陪我吃早餐。”甜言蜜语他不太会说,只好把自己此时心里所想的全部说出来。
“……怎么,一大早就想惹我哭吗?”她忘记多久没听到这么温暖的话,有些温热的东西沿着眼角滑落。
“我可不敢。下来吧,陪我去吃早餐,我上班时间快到了。”
宽阔的办公室,寒洛把自己塞进皮椅内,点燃一根雪茄,面对落地窗,黑眸凝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面容有些憔悴,单手抵着太阳穴,身后桌上是一堆处理好的文件,以及散落在案上印章和签字笔。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但没有转身,依旧直视前方。他吸入一口雪茄,便应声叫人进来。
“老大,你要我查的,我已经查出来,是要我报告,还是?”
“拿来吧。”他伸出手,进来报告的人立刻上前把一叠资料交到他手中,掂了掂重量,他说:“你可以出去了。”
随着房门阖上,办公室又恢复安静,静得连根针下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把雪茄扔进一旁垃圾桶,接着开始翻阅资料,越看眉峰就拢得越紧。
合上资料,他大笑出声:“呵呵,有趣有趣,当真有趣。慕潆,你果然与众不同。”
想起秦邵煊那张嚣张的脸,他就觉得生气。若是,把本属于他的女人抢过来,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寒洛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就让他打造一出好戏,挫一挫秦邵煊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