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慕潆在肖磊和秦邵煊之间做出选择,他们便没再见面,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
他们就像退回到各自都不认识的时候,即使在同一家餐厅遇到,也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他们不说话,不打招呼,就连点头也没有。
或许,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感受到,每次的擦肩心像被人捅出一个大洞,有风会从洞中穿过,而这个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而慕潆更是把冬季服装展的主题换成了一个字‘白’,每一套服装都是以白色为主,配合不同的裁剪。在她看来,白衣胜雪,遗世而独立。
可人们只看得到服装的本身,又有多少人能看出设计者的用意?漫长的冬季即将开始,B市将会被雪覆盖,入目皆是一片白色,它是那么地孤独,像被整个世界抛弃。
慕潆没有在这种悲伤的世界里呆很久,因为她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服装展越来越近,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无暇分身去想别的事情,脑袋里只有‘设计服装’这几个字。
她没日没夜地画,想把脑中的灵感抓住画在纸上。而这几天来,她所创作出的服装,是这三个月来最多的。
因此,服装展开始的这天,她顶着黑眼圈醒来。其实,她并不困,只是闭目养神。但这副模样出门,肯定会被肖磊看见,会被勒令回家睡觉。所以,她化妆了,用了点遮瑕膏,使别人不容易看出来。
由于她的设计稿给厂家有点迟,因此厂家那边要连夜赶制,昨晚她也接了不少电话,解答厂家的问题。在共同努力之下,服装全部赶制完成,天亮前运往会场。
她回到公司,办公桌上有个文件袋。拿起看了一眼,没多想便拆开,里面拿出的一张纸将她吓了一跳。
听到惊叫的助理立刻跑了进来,看见慕潆脸色苍白,而她脚边躺着一张纸,纸上用红色的笔写着诅咒的话。助理也吓了得不轻,挪到慕潆身边,偷偷问:“潆姐,要不我们报警吧。”
“没……没关系,可能是某些人的恶作剧罢了。”服装展马上要开始了,她不想多生事端,这件事待日后查查便是。
“可是……”助理非常不放心,这一次可以说恶作剧,都第二次了,分明是有意的。
“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慕潆看着助理,要她向自己允诺。
服装展的前台在表演各种节目暖场,接待处忙着确认宾客名单,化妆间更是人来人往,各种化妆室、换衣服的模特来来回回穿梭。
而慕潆也在其中,忙着检查每个模特身上的衣服和修改尺寸,手忙着嘴也停不下来,跟司仪讨论等会的编排。虽然彩排过一次,但临上场前她还想确认一次。
检查好的模特会到靠近走秀台的房间等待上场,看了看眼前的模特,她非常满意然后招手示意等待,轮到下一个的时候,她眉头一蹙。
“很紧张吗,裙子都要被你弄皱了。”她看出来了,姚铃不止紧张,还似乎有点怯场,这可不是好现象。
手上忙着替姚铃整理服装,嘴顾着跟司仪说话。忽然,她顿住了,停止说话,因为感受到姚铃的身体好像在发抖,这样对模特走秀来说太吃亏了。
于是,她握起姚铃的手,抛开一切恩怨,用姐姐对妹妹的口吻说:“好好加油。我给你机会向别人证明你自己的优秀,你就要做到最好。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给自己压力,勇敢向前走。”
“嗯,我知道了。”这手心的温暖,姚铃知道她传递给自己的是鼓励,这其中没有任何造作。很神奇的,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感受到慕潆的心意。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就好像给各自打气。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服装展正式开始。慕潆虚脱坐在沙发上,终于一切都快好了,只是服装展过后,她可能就要离开了。说得好听,她是去国外深造,但说白了自己只是想离开B市,只要不是这个伤心地,哪里都好。
她连飞机票都定好了,只是谁都没告诉,就连肖磊也不知道这件事。
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忽然被一声尖叫拉回注意力:“不好了,少了一件衣服。”
“你说什么?检查清楚没?”这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服装展少了一件衣服,不仅仅是顺序问题,还会打乱所有节奏。
助理匆匆忙忙跑到她面前,乱得不知该怎么办:“我检查了,连厂家送来的纸箱都翻遍了,就是没有那件衣服。”
“你把缺少的那件衣服讲解号数告诉司仪,叫她留到最后念,然后打电话到厂家那边确认是否遗漏了,叫他们准备好,我去拿。”她想了想,这时候叫厂家送来已不可能,因为他们昨夜通宵赶制,人都在睡觉,来不及安排人手,还是自己过去。
“好,我懂了。”助理猛点头,立即按照她所说的去办。
而慕潆则拿起车钥匙,焦急跑向停车场。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休息不足的关系,眼前突然一晕,幸亏她及时停住脚步,扶住墙壁。待眩晕过去,她才再次往前走。
还没走到停车位置,她已经遥控开锁。由于脚步太过急促,她根本没留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在紧跟。
那人身形苗条,全身被风衣包裹,双手插袋,戴着口罩,眼睛被墨镜覆盖,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见她一步一步紧跟慕潆身后,等待着适当时机。
慕潆走到车旁,还没来得及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便又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晕。她一只手撑着车顶,防止站不稳。
可就在这时,她在车窗上,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吓得瞪大眼睛。但她还未来得及说半句话,后颈就一阵麻痹,接着眼皮垂下,她晕了过去。
“服装展马上开始,各位准备好了吗?”在会场负责招待贵宾的肖磊,距离开场十分钟的时间,他偷偷溜到后台来看准备情况。
“准备好了。”全部人大声说,信心满满。这可是他们筹备了一个月的,只等今天表现。
“那上台吧,好好加油。”肖磊经常跟员工们混在一起,被称为最平易近人的老总,因此公司里的气氛就像一家人。
模特陆续走了出去,等待上台走秀。而他则环顾化妆室,却没看到最想看到的身影。
第一次举行服装展,慕潆不可能不紧张,不在化妆室坐镇的。为什么她会不在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他,顺手拉过刚好经自己身边的助理:“副总没来吗?”
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刻意去叫她,按了门铃好久也没人应,他猜是早早就出门了,不可能现在都没到吧?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来了啊,刚才还在替模特们整理修改服装。可是,后来发现少了一件,她叫我联系厂家,自己开车去拿了。”
“那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去了多久?”她最近精神不佳,因为他每晚都能从窗户看见她家的灯火还亮着,怎能让她一个人呢。
在公司谁不知道肖磊看慕潆的眼神不一样,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助理一边偷笑,一边抬起手看腕表:“大概半个小时,这会可能已经拿到衣服在回来的路上了,我替你打电话确认一下。”
助理知道他着急,于是出了吵杂的化妆室,在走廊打起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一双皮鞋映入眼帘,她往上看,惊讶地喊了声:“秦总。”
秦邵煊本想问助理,慕潆身在何处,可她似乎忙着打电话。所以他颔首后,倚在墙上等待。过了不久,肖磊也出来了,看了自己一眼,便不再理会。
“嗯,好,好,我知道了。”助理边聊电话边点头,挂断电话后,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
觉得不对劲的肖磊立刻上前询问:“怎么了,是不是……”
“肖总,怎么办?半个小时了,厂家说根本没人来拿衣服,他们说已经安排人送过来了。你说,潆姐会去了哪里?”助理揪着肖磊的衣袖,一脸担心。
“别着急,我先打电话,别吓自己。”肖磊脸色凝重,掏出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拨打号码,得到的是暂时不能接通。
不死心的他继续拨打,得到的还是同样一句话,难不成……
“是不是潆潆出事了?”邵煊虽然不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多少能猜到一点。
助理开口想说话,却遭到肖磊的一瞪,她立即噤声。他没理会邵煊,转身就往停车场走去:“不关你的事。”
“这时候我们就不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吗,先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邵煊按住肖磊的肩膀。
肖磊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他一眼,最后妥协:“走吧,边走边说,我们先到停车场一趟。”
既然要去厂家那边拿衣服,就肯定要开车去,慕潆首先要去的肯定是停车场。
他们一起来到慕潆放车的位置,车还在,里面没被人开启的痕迹,而且车钥匙还掉在地上,旁边还有摔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