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潆面带疑惑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得脸,一如三年前她遇见他的时候一样。那么温文尔雅,嘴角永远噙着淡淡笑意,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他们的相遇算不上浪漫动人,只是最普通的,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对方。本以为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然后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但他们想得太美好了,忽略了现实。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而人心是变幻莫测的。当你总以为爱不会变得时候,其实它已经在悄悄改变,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三年前的记忆,不料看到他的时候,那些记忆翻天覆地般袭来,并未因时间的长久而被吞噬。
我们都走得太远了,形成了两条不相交的线,就像他们永远都失去了交集点。回不去,求不来,错过就是错过,再多借口也是枉然。
“别哭了,眼睛都肿起来了。”肖磊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老早就看到她坐在这里,考虑了半天才走过来,却看到她在哭。
心因她的眼泪而疼痛,以前自己总会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但如今他想做却有心无力,为了她的名声,他还是克制一点好。
见她依旧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捏紧递出去的纸巾,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动作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小心翼翼,宛如她是他捧在手心的至宝。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他一句惯性的话,同时令两个人一愣,随后气氛有点尴尬。擦眼泪的大掌也停了下来,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哪里。
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氛围,她只好接了一句:“怎么每次我偷偷哭都让你发现,你是跟踪狂吗?”这是他们上学那会,她经常调侃他的话。
“会笑就好,那我明天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即使没有我,你也学会了坚强,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他把纸巾塞到她手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本来想无声无息地消失,但还是忍不住告诉她了。至于为什么说,大概是希冀她出言挽留吧,即便不是真心希望他留下。
身体一僵,她错愕偏首看着向后靠在椅背的他,脸上掠过伤心,可她掩饰得太好,稍纵即逝,他根本没来得及看到。
“为什么要走?在B市不是好好的吗?”最近常待在医院,她听到护士们有时在讨论,她们医院年轻有为的心脏科医生肖磊。自从他来了,不少人慕名前来就医,还说预约都排到两个月后。
他这时候离开,那些人岂不是要失望了?看着他落寞的侧脸,她不禁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自己,他才要走的?原因当真在于她?
“别乱猜,你还没那本事令我再次远走他方。只是,想转换下环境。”仿佛能看穿她内心所想,他适时解开她的怀疑。
双肩微微放松,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说的她没那本事是什么意思?敢情她的吸引力不够?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里。
她拍了拍脑袋,阻止自己再乱想下去,立刻把问题绕回来:“你……还会再回来吗?”总感觉自己欠他很多很多,都未来得及偿还一些,他就要走了。
“或许吧。”其实,走了之后他没想过要再回来,B市是他的伤心地,每个地方都能令他触景生情。可他无意中瞥见她眼中的期待,所以他撒谎。
“那么,我们来个约定吧。”她微笑着边说边伸出尾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要好好的。”
他迟疑了一下,抽出放在裤袋里的手,尾指与她的尾指紧紧缠绕,共同约定。“你也是,保重。”
“好好照顾自己,傻女人。”他不想放开她的手,一如三年前,可很多事已经改变,变得面目全非,他们也不是当初的样子,再不舍也只能弃了。
抬起螓首,看着他逆光站在自己面前,属于他的背影,她声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不舍:“你也是。”
深呼吸过后,他迈开步伐,但走了一步他停下来:“明天……不要来机场送行,那种分别的场面不适合我。”
“……好”如果这是你所愿,那么我会照做。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DJ音乐震耳欲聋,彩色闪光灯映照出不同的脸不同的情绪,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忘我地尽情扭动身体,吸引美女注意的口哨声时不时响起。这是酒吧常见的情景。
但今天这个酒吧却坐了一个不寻常的人,那就是身穿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秦邵煊。他出色的外貌引来不少美女的目光,有些甚至贴上去搭讪。
可他一杯又一杯酒往口里灌,根本无视身边坐着的人,女人们觉得自讨没趣,便识相离开,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多看他几眼。毕竟在这种酒吧,碰到出色的男人不容易。
书蓉本想来找马轩帮忙做点事,却碰巧他不在。反正眼下无事的她只好来吧台喝几杯,没想到会碰见邵煊。这次也算是很大的收获。
“邵煊,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喝酒?”她在他身边坐下,酒保走过来欲询问她要什么,可他话还没问出声,她就扬手示意他离开。
他微微蹙眉,不耐烦偏首,眯着黑眸说:“呵呵,是你啊,好巧。陪我喝一杯吧。”抓过吧台上另一个空杯,往里面注入八分酒,然后推到她面前。
“干杯!”端起自己的酒杯,想敬她却发现她没拿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用杯子碰了碰她的酒杯,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他完全把她当隐形人,继续一杯又一杯下肚,喝完了就招手示意酒保拿过一瓶。见他抓过新开的酒又准备倒进自己的杯子,书蓉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别再喝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当你的聆听者。”她出手按住他握着瓶身的大掌,掰开他的手,强行抢走他的酒。
“你知道吗,她竟然不信我,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信!”望着空空如也的手,他烦躁地扒了扒短发,一副痛心的样子。
“……”他口中的‘她’令书蓉重新把酒放在吧台上,心仿佛被掏空,什么都不剩。此时他眼中根本容不下自己,那她到底想抓住的是什么?
“你……算了,没事。喝吧,一酒解千愁,醉了就什么都忘记了。”原本反对他喝酒的她,却替他斟起酒来。
他非常认同地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身处如此嘈杂的地方,他却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那天晚上,她对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慕潆对他的控诉,他才知道她在自己身边是那么地没安全感,他真该好好检讨自己了。可她也不能这么对待他,对他视而不见,她生气他也生气。
渐渐地,眼前的灯出现了好几个影子,他感觉自己喝多了,跳下高脚椅,步履不稳地往前走。书蓉见状,立即过来挽住他手臂,扶着他走出酒吧。
街道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她扶着醉得不醒人事的他站在路边,一只手去招计程车,好几辆路过都不搭理他们,好不容易有一辆停下来。
一个女人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说真的有点吃不消,他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但她还算是有耐心的:“邵煊,头低下,我送你回家。”她按着他的头,要他弯身进后座。
“我不要回家!”他睁开眸子,孩子气地吼,还故意站直身体,一副要跟她对抗的模样。
书蓉毫不犹豫拒绝他无礼的要求:“不行,你必须回家。”尝试继续将他拉上车,无奈他就这么故意站在车边不上。
“好好好,不回去,行了吧?”最终,投降的人是她。
很快,他们就到达目的地,B市的一所酒店。付钱后,她便扶着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他进入酒店。
慕潆坐在沙发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再一次看向墙上的钟。她真怀疑是不是钟的问题,怎么好像走得很慢的样子,她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怎么才过去十分钟。
看完钟她接着看门,发现一点打开的痕迹都没有,他到底哪里去了呢,那么晚还不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医院了,难怪妈会问起。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呢?掏出手机,她开始按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一开始是快速的,但后来速度缓慢,最后甚至停止按键。心想:还是等吧。
今晚她等他回来为的就是叫他去看看母亲,吵架是他们两个的事,不牵连他人,更何况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这点心愿她要尽力做到。
今天给母亲送吃的,医院家里两边跑,现在的她有点累,因此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本想着小憩一会再等的她,醒来已经是早上。
她立即从沙发上站起,匆匆忙忙跑到客房,连门都没敲直接打开。以为他在里面,没想到却空无一人。
走进客房,她弯身摸了摸床褥,凉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他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