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秋天,果然如赵充国一贯判断的那样,若零、离留、且种、儿库等羌人首领,共同斩杀了先零部落的叛乱头子犹非、杨玉,联合羌人首领弟泽、相雕、良儿、靡忘等,率领先零部落的顽固叛乱残余的4000多人,向汉王朝投降。汉宣帝遂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离留、且种二人为侯,儿库为君,阳雕为言兵侯,良儿为君,靡忘为献牛君,并置金城属国,以管辖羌人。
汉平定羌人叛乱作战评述
我国西部地区的羌族部落奴隶主,曾长期与匈奴部族贵族奴隶主相互勾结,不断侵袭汉西部边境地区,阻碍了西部地区与中原汉族地区经济、文化、生产技术的交流,使这些地区发展缓慢,远远落后于中原。
由于有匈奴的支持,羌族顽固首领的叛乱声势巨大,一时之间对汉西部地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汉王朝以70余岁的老将赵充国统率大军征伐,采取分化瓦解、孤立顽敌,恩威并加的策略,耐心等待羌人部落的进步力量自行剪除顽固酋长,终于顺利平定了羌人之乱。这一战争的胜利,使汉族与羌族人民之间,加强了多方面的交流和融合,加快了羌族地区的发展步伐。后来湟水流域成为“牛马衔尾,群羊塞道”的富饶兴旺的农牧区。
将军赵充国在平定羌人之乱中,表现的令人钦佩的胆识和深远的谋略思想,很值得人们借鉴与效法。
用兵持重,先计而后战当赵允国毛遂自荐平定羌人叛乱,汉宣帝问他需要多少兵力时,他不以多年战将而矜持,却以非常谦逊慎重的态度回答说:“百闻不如一见,兵难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赵充国率军渡河时的策略和部署,也表现了惊人的持重。羌军本无用兵的基本作战知识,但赵充国在亲身通过了险要地段四望后,才对部将说出“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的结论。这些都说明了一个老诚宿将的可贵作风。赵充国从开始进兵,便制定了分化瓦解羌人的谋略思想,正切中了羌人部落之间结怨深、互相难以统属的致命要害。由于他始终坚持这一策略思想,因而,事态的发展完全按照预想的结果顺利实现。
以战略利益为重,犯颜直谏汉宣帝对羌人的作战意图一直是力求速战速决,而且决心先打击先零裹胁的部落,特别是酒泉太守辛武贤上书汉宣帝,提出速战速决先打、等胁从部落的建议后,更符合了汉宣帝的想法。因而,汉宣帝两次下诏赵充国要按辛武贤的建议办。但赵充国却数次上书陈述自己的意见,反对速战速决和先打、等被胁从的部落。赵充国之子赵见父亲数次违背皇帝的旨意,非常惊恐,专门派出使者劝说赵充国道:“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但他仍置之不顾。这种“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而据理直谏、殚精竭智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他之所以如此,盖来源于其亲身处于战场的第一线,对于羌人叛乱的真实情况,以及羌人诸部落的心理状态均了若指掌。因而,在其对西汉王朝赤胆忠心的驱使之下,便不顾一切地抗争于朝廷,犯颜于帝王,把他忠勇智谋之将,诤诤铁骨的高贵品质表露无遗。
力拒众议,坚持“以全胜取”的思想赵充国在平定羌人之乱中,始终主张以攻心为主,采取政治与军事相结合的策略,最大限度地孤立顽敌,招降被胁迫的部落。他的这一主张,在朝廷内部,开始只有十分之一二的人赞成,但随着他据理抗争,慢慢的达到十分之八九的人都支持他。赵充国所以坚持这一主张,这是他几十年沉浮宦海,涉足军事、政治、经济等重要官职,开阔了视野,胸有战略全局,且面对羌人部落这一特定的作战对象所得出的最恰当的作战方略。这说明赵充国在他的晚年,早已不是一介纠纠武夫,而是一个军政兼备、深谋远虑的战略家了。
§§§第四节 汉匈郅支战役
一、汉匈双方基本战略形势的发展变化
汉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匈奴壶衍单于当政17年后死去。其弟左贤王虚闾权渠单于,即废黜前单于所宠爱的颛渠阏氏,引起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恨,加剧了内部的离心倾向。此时,匈奴已无力大举侵犯汉边境。于是汉撤出屯于塞外一些城邑地区的重兵,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虚闾权渠单于听到汉从一些城邑撤出重兵的消息,非常高兴,便召集贵人商议与汉“和亲”之事。左大且渠想破坏单于的计划,便向单于建议说,以前汉派使者来,大军随其后至,我们也效法汉的办法,先派使者入汉,大军随后,相机袭汉。于是左大且渠便请求与呼卢訾王各率万余骑兵,至汉边境打猎,借机逃入汉境,向汉投降。并向汉报告说,匈奴欲侵袭汉边境。于是,汉宣帝便下诏发边郡骑兵,屯于要塞地区,并命大将军军监治众等4人,率领骑兵5000,分三路出塞数百里,各捕获俘虏十人而归。匈奴先降汉三骑,又被抓去近百人,便不敢进袭汉边境,引兵而去。这一年又逢匈奴饥荒,人民畜产死亡十之六七,实力进一步衰落,一些部落纷纷脱离匈奴的统治。当年秋季,匈奴所降服的西部落,自君长以下数千人,驱赶其全部畜产,脱离匈奴南走,被匈奴瓯脱王所部截杀甚众,西遂南降西汉。
汉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西域城郭诸国,联合起来向匈奴进击,夺取了匈奴在西域的属国车师国,俘获车师王及车师民众而去。单于又任命车师王昆弟兜莫为新车师王,率车师其余民众东迁,不敢居于旧地,汉则乘势派遣屯田军,分车师地屯垦居住。后来,匈奴怨恨西域诸城国侵夺车师,遣左、右大将,各率万余骑兵进驻于右部地区,准备侵袭乌孙、西域诸国。此后,匈奴遣左右奥各率6000骑兵,与左大将再击汉屯田车师之吏民,未曾攻下车师城。两年以后,虚闾权渠单于,又亲率10万骑兵,到汉边境一带“打猎”,伺机入袭。由于匈奴降汉者的报告,汉宣帝于是派后将军赵充国率4万骑兵屯于边境九郡,防备匈奴军之进袭。不久,单于病重,率军回归。
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在位9年后死去,原被虚闾权渠单于废黜的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合谋,将右贤王屠耆堂立为握衍朐单于。
握衍朐单于即位后,匈奴统治阶层内部更加分崩离析。握衍朐单于尽杀虚闾权渠单于所用之贵人刑未央等,而专信任都隆奇,将虚闻权渠单于的子弟近亲也一律免职,虚闾权渠单于之子稽侯未能继承单于位,也对握衍朐单于十分怀恨,遂逃亡于其岳父乌禅幕处。日逐王先贤掸素与握衍朐单于有深怨,在握朐单于即位后,日逐王即率其所部数万骑归汉,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汉书·匈奴传》记载说:匈奴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汉宣帝任命郑吉为西域都护,都护府设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至此,西汉王朝有了治理西域的最高长官。在其下还设有副校尉、丞一人,司马、侯等官职。汉开始对全西域地区诸国册封国王、征调赋税、行使主权,西汉的疆土达到今巴尔喀什湖以西地区。
二、郅支战役前匈奴的彻底分裂
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归降汉朝后,握衍朐单于便立其兄薄胥堂为日逐王。不久,单于又将先贤掸两个兄弟杀死。当时,稽候孺的岳父乌禅幕,曾劝阻握衍朐单于,单于不听,更加引起乌禅幕的不满。
匈奴左薁鞬王死后,单于以自己的小儿子为薁鞬王,引起薁鞬贵人的愤怒,共同谋立薁鞬王之子为薁鞬王,并将其部落东迁,欲脱离单于的统辖。单于怒,派右丞相率万余骑兵前去截击,右丞相军伤亡数千人,被薁鞬王将击破。
握衍朐单于的太子左贤王,多次向单于诬陷左地贵人,又引起左地贵人们的怨恨。因而,当乌桓击左地姑夕王,姑夕王兵败怕被单于斩杀时,便与乌禅幕与左地贵人相谋,拥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这样,强大的匈奴左部势力,便脱离了握衍朐单于。
呼韩邪单于既立,便想击灭握衍朐单于,于是发左地骑兵约5万人,向西进击,进至姑且水北侧地区。握衍朐单于败走,无奈只好派人向其弟右贤王求救,右贤王历数他杀害昆弟及众贵人的罪行,严词拒绝派兵营救,握衍朐单于走头无路,遂于汉宣帝神爵四年,只当政了三年便自杀身亡。
呼韩邪单于当政后,欲令人杀右贤王,都隆奇便与右贤王合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居于右地。不久,即发兵数万,攻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退出单于庭,屠耆单于进占单于庭。至此,匈奴已是两个单于并立。
汉宣帝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秋,居于西方的呼揭王与唯犁当户密谋,向屠耆单于诬陷右贤王想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遂抄斩了右贤王父子。后发现了呼揭王的诬陷,呼揭王恐惧,遂叛离屠耆单于,自立为呼揭单于。这样,匈奴又出现了第三个单于争立的局面。
右薁鞬王原被屠耆单于任命为乌藉都尉,率兵2万,屯于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的进攻。听到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的消息后,遂也自立为车犁单于。于是,匈奴出现了第四个单于。
随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籍单于。至此,匈奴遂彻底分裂为五个单于互相争立的局面,匈奴贵族集团的火并,便越演越烈了。
三、汉匈郅支战役前匈奴五个单于的火并
匈奴分裂为五个单于争立的局面后,互相都在厉兵秣马,以决雌雄,争夺单于位。
屠耆单于这时仍占据着单于庭,居于政治上的主导地位。首先,他亲自率领重兵,向东进攻车犁单于,同时命都隆奇率兵进袭乌藉单于,乌藉和车犁单于先后战败,率领本部落向西北方向退走,随即与呼揭单于合兵。乌藉,呼揭单于同时取消单于称号,全力辅佐车犁单于,车犁单于遂拥兵4万骑。屠耆单于闻知呼揭、乌藉、车犁三单于合兵的消息后,为了彻底消灭车犁等三单于的势力,想再次率兵向车犁单于进攻。但为防止呼韩邪单于的突然袭击,便命左大将和左大都尉,率领4万骑兵分屯于东方。屠者单于布署完东方的防御力量之后,遂自率4万骑兵向西进击,车犁单于等被击败,再向西北迁移。
其后,各单于在互相拼杀中,屠耆单于兵败自杀。呼韩邪单于兄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最后这两个单于经过厮杀,呼韩邪单于也战败,郅支单于遂进入单于庭,成为统治匈奴的主要力量。
四、汉匈郅支战役的远因和近因
汉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被其兄郅支单于击败后,便与群臣商议对策,左伊秩訾王力主匈奴归降于汉,认为:“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后来,呼韩邪单于遂率其部落向南迁移,靠近汉边境,并遣其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汉朝为将,形成南匈奴。郅支单于得知呼韩邪单于降汉,也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汉朝。郅支单于占据单于庭以北地区,遂称为北匈奴。
汉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呼韩邪单于亲自入汉,朝见汉宣帝,宣帝以高于诸王侯的礼节,迎送呼韩邪单于。其后,郅支单于也派使者入汉朝奉献。汉也重重赏赐来使。
汉宣帝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郅支单于怕被呼韩邪单于攻击,便想向西攻占右地,他率兵首先攻杀了自立的伊立日单于,并其军5万多人,郅支的势力稍有加强,便留居于右地。他听说汉对呼韩邪单于非常支持,自感难以统治全匈奴,遂更向西迁至乌孙之地区,想与乌孙结为联盟,便派使者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小昆弥知道汉支持呼韩邪,郅支不能与呼韩邪对抗,才率兵逃入右地,遂杀了郅支的使者,以8000骑兵与郅支战,被郅支击败。郅支遂乘势北击乌揭(今新疆阿尔泰至苏联斋桑泊一带地区),乌揭国归降;向西攻破坚昆(约今苏联叶尼塞河上游至卡通河之间地区);向北击降丁零国。郅支并三国之兵力,自居昆坚国,势力有很大增强,数次派兵击乌孙,乌孙常常战败。郅支单于势力的发展,对汉西域地区造成了一定的威胁,这便埋下了汉击灭郅支单于的远因。
汉宣帝于黄龙元年(公元前49年)病逝。由太子刘爽即位,称为汉元帝。这时,郅支单于怨恨汉亲近呼韩邪单于,同时以为距汉遥远,便将汉派遣护送郅支质子的使者谷吉杀害。郅支杀害汉使者心中恐惧,又见呼韩邪单于日渐强盛,因而,害怕汉与呼韩邪单于共同击灭他,便想向更远的地区迁移。这时,正值康居数次为乌孙所击败,于是,欲借助匈奴的力量对付乌孙,康居使者至昆坚邀请郅支率其部落去康居,郅支欣然应允,遂率部落西迁。然而天气严寒,郅支的人马多数在中途冻饿而死,到达康居后只剩下3000多人。康居王以女儿嫁给单于为妻,单于也以女儿嫁给康居王为妻,郅支与康居国的关系日益亲密,康居开始借助郅支的力量向乌孙进攻。郅支统率康居和匈奴军,多次侵袭乌孙,乌孙均被郅支击败。
郅支单于随着自己势力的增强,已在康居东南部地区站稳脚跟,便向四周国家侵袭,并强迫西域地区一些国家向其纳贡,因而引起西域诸国的强烈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