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整整落了一个月,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丑恶都彻底覆盖。慕容府外,停着庞大的一队车马。来往的百姓都禁不住为之侧目,慕容太傅素来清廉,和官场上的人都过从不密,慕容府门外从来都是门可罗雀,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只是互相传着小道消息,是君上要迎慕容太傅的独生女儿慕容晏进宫,听说是要让她袭了她父亲的太傅之位。
彼时,慕容晏怔怔的看着静静放置在桌上的宫服,听来人说,是君上特意吩咐宫里连夜赶制的。那是一件金色的薄纱裙,细致的金丝走线上缀满了铃铛,配上一色的头纱带着浓浓的西域风情。
记忆仿佛被带到了15岁那年,她和暇哥哥偷看宫里新来的西域舞娘,她被舞娘身着的纱裙吸引住了目光,那件裙子上缀满了铃铛,轻轻走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和暇哥哥闹了好久也想要一件那样的裙子,可是暇哥哥却最终没有拿到一件送给她。她很生气,暇哥哥无奈,只好答应以后送她一件一样的。
暇哥哥,那以后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也这么穿好吗?那时仅仅15岁的慕容晏这样问着炎暇。
炎暇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口气宠溺又无奈,晏儿,你知道成亲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就像爹和娘一样。我要和暇哥哥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还要给暇哥哥生一堆宝宝。你说好不好?慕容晏小大人似的说道。
好,好,当然好。炎暇轻轻揽住慕容晏的肩膀,在她的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慕容晏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夕阳,因为暇哥哥的睫毛印着夕阳的光泽美丽极了,让她几乎忘记了那件裙子。而暇哥哥的吻,却更加美好。
后来渐渐长大,她也忘记了这件事,黎国动荡不安的局势也让炎暇无法顾及其他,每天的生活都被各种繁琐政事塞满。直到今天,她却又被这件裙子勾起了这段埋藏了很久的回忆。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吗?她不禁有些疑惑。
等一切穿戴好以后,慕容晏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却略微有一瞬间的失神。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容貌,甚至有些许陌生。四年奔波不止的生活,让她几乎再没有好好照过镜子。
轻轻敞开裙子的领口,镜子里可以清晰看到锁骨两寸以下的位置处有一个鲜明的齿痕,仿佛一个烙印般张牙舞爪的刻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慕容晏突然回过神,迅速掩住了那个痕迹。身体仿佛感受到那个齿痕的热度般,不堪的回忆带着屈辱的感觉席面而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今天将要面对的炎允。
师兄说父亲是中了逍遥散之毒,而逍遥散却只有炎允才有。可是如果父亲是炎允所害,那他为何时至今日才下毒手?如今天下早已初定,不再是四年前混乱不堪的局面。况且暇哥哥早已被软禁构不成威胁,他也帝位稳固颇得民心。父亲只是和朝野之间拥护暇哥哥的人走得比较近而已,却委实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况且父亲是前朝元老,颇受先帝爱戴,精明如炎允,又怎么会失策到毒杀前朝忠臣?事情前后确实颇多疑点。
可是如果不是炎允,又有谁会毒害父亲?慕容晏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头绪,前后思量之下,她决定进宫一趟,一来探炎允口风,二来可以去看看暇哥哥。想着炎暇,慕容晏的心又忍不住疼痛起来。四年未见,暇哥哥你还好吗?你想念晏儿吗?你可知这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