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婆数落自己,姬维也不甘示弱,说:“有本事你跟着他去,其他男人比我好,那你当初咋不跟人家?”
“当初瞎眼了,挨刀的,丢人现眼。”
“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不是我,看你嫁得出去不?!”
“哼,我嫁不出去?当初不是你死缠着我们家吗?不要脸的,去你妈的!?”
“死婆娘,你给我住嘴,不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姬维腾地站了起来,将酒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瞬间成了碎片。
“有本事你就打呀。男人打女人还是男人吗?你除了打了我,有本事出去打别人吗?”
“老子就打你!”说着说着,姬维就动起手了。他一把拧住艳的头发,就把她往墙上撞,那架势吓得一旁的两个女孩子哇哇大哭。大孩子已经十岁了,比小孩子大一岁,也要懂事点。在父母打架的过程中,赶紧抱着父亲喊着别打妈妈,正在气头上的父亲,根本不把孩子的求助放在眼里。于是,大孩子赶紧跑去找古公擅父族长。
艳本来个头就矮小,哪经得住姬维一米七的大个头男人的打呀,三下两下就把艳打的地下打滚。小的孩子看着妈妈被爸爸打,便跑到妈妈跟前抱着妈妈哭。在酒精的作用下,姬维的拳头还落在了孩子的身上。
孩子带着古公擅父来时,姬维的拳头才消停。
古公擅父看着受伤的大人小孩,狠狠地批评了姬维,同时,也对他们夫妻进行了调解。毕竟是本族人,又是家庭纠纷,除了让姬维写保证书改正,古公擅父也不能过于怎样。也就在姬维当着古公擅父写保证书时,突然族里的姬戎房长匆匆赶来,禀报:“族长族长,不好了,狄人又来了。”
一听到狄人来,古公擅父就感到事情不妙。狄人的每次到来,族里就有遭殃。古公擅父简单地对姬维说:“事情暂时就这样,你作为一家之长,应该好好做个榜样,赶紧给老婆陪个不是,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他又安慰了下艳,便匆忙地和房长姬戎离去。
古公擅父和姬戎赶紧带着军队上的上百人骑着马前往牧场与狄人敌对,大老远就望见浩浩荡荡的狄人骑着马,抢着牛羊和掳走妇女儿童,牛羊声与喊声哭声一浪接过一浪。牛羊的嚎叫声还没让古公擅父感到那么揪心,特别是撕裂的哭声让他感到狄人的可恶。他觉得作为姬族的族长不能为百姓带来安定和平幸福,就感觉是自己的失职。哭爹喊娘的场面他经历过多次,但没现在让他这般痛心。
他拉起长鞭,让马快速前行,欲于狄人交战。当要赶到牧场时,入侵的狄人早已呼啸而去,没了影踪。
无奈,古公擅父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反正,族人有的是,牛羊就更多,损失点人口、牛羊也无关紧要罢了。可是,如今的狄人却得寸进尺,气焰越来越嚣张,今天,竟然派人送来了如此战书。
3
古公擅父在接到狄人使者下的战书后,先是十分气愤,很快就转怒为喜,但他没敢表露在脸上,而是在心里暗暗思忖:这会不会是老天大大给姬族明示的又一次机遇呢?因为,豳地虽然富庶,但毕竟僻在西隅,要想“打回老家去”,就必须进一步向东迁徙,但是这样举族而迁的大动作,必然会引起商王朝的注意,如果被商王朝认定这是像姬族远祖不窟当年叛夏一样的行为,随即派出大军进剿,姬族就将面临又一次灭顶之灾,十几代人、500余年的不懈奋斗又将毁于一旦,这是古公擅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但是,如果姬族的迁徙是因为戎狄的逼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样,不但不会引起商王朝的怀疑,也许还会得到商王朝的支持呢,因为商族与姬族的祖先毕竟还在尧、舜、禹时期的朝廷里一起共过事。想到这,古公擅父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禁不住昂首向天,大喊一声:“我的老天大大呀!”
身边的族人望着突然惊叫的古公擅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也不敢问其原因。古公擅父就自个的沉思着,一旁的族人就默默地站着。直等到夕阳西下,古公擅父才返回窑洞。他对身边的人说了声:“今晚召开族人大会,商量商量我们怎么办,大家各自回家,晚上八点各家房长准时在祠堂开会。”
于是,众人分头通知,赶紧回家准备,并各家出一个主事的男人,来到氏族的祠堂,参加族人大会。
夜幕下的祠堂比往昔多了些热闹,也多了些紧张,更多了些神秘。祠堂的上空是布满星星的天空,转瞬间把整个黑暗天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亮闪闪的世界,把月儿也衬托得更加妩媚了。但祠堂里却是黑压压地坐满了各家的房长,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和喜欢凑热闹的女人、娃娃也自动围在祠堂周围旁听。一时间,祠堂里好不热闹。
在氏族成员大会上,古公擅父的两个儿子积极地发着言。
大儿子姬太伯说:“现在的狄人越来越放肆了,我们不能一忍再忍,而是要拿出行动,以牙还牙。凭我们族里现在的实力,拿下狄人也不是不可能。这些狄人,我看是不见棺材不见泪,还以为咱姬族的人好欺!”
姬仲雍说:“我看,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强盗,我们要对狄人进行调查,然后对周围牧场的情况实施保护,加强措施,等狄人再次侵略时,给他们交战,来个一网打尽。”
身在其中的姬戎说:“我们与狄人交战,虽然有胜的可能,但也会减弱我们氏族的财力人力物力。我们应该想个折中的办法,既不损害过于损伤我们氏族,但也让狄人感到畏惧!”
坐在姬戎旁边地姬坤说:“哪有那样好的办法,既不损伤自己,也要让狄人感到害怕。我看,只有狠狠地教训了狄人,他们才会感到害怕。”
许多人也符合着说:“干脆给狄人打一仗,别让他们觉得我们好若!”
各家家长积极地反表着自己的看法,只有坐在广场中心的古公擅父一边听着大家慷慨陈词的发言,以及族人的热烈呼应,一边思考着怎么做才能使这次举族迁徙不显山不露水,最终得到商王朝的默许。
古公擅父始终认为,只有举族迁徙,才是上上之策。硬拼尽管也可能获胜,但以牺牲本族利益的获胜,并不能代表所谓的获得成功。再说,要想使氏族更加强大,现在作战不是时候。一旦作战,伤人减财就在所难免了。
族里的人议论纷纷地发表着个人的意见。所以,人们该说的都说了,会场突然出现短暂的沉默,人们这时都把目光集中在一直没说话的古公擅父脸上,等着他一锤定音。
古公擅父已经想出了一条万全之策。他胸有成竹地对族人说:“你们大家让我当族长,为的是让我给你们多办些好事。现在,狄人挑起战争,目的就是要夺取我手下这个氏族的土地和人民。你们好好想一想,在我手下生活与在狄人那里生活不是一样的吗?你们下决心要与狄人打仗,还不是为了我?仗一旦打起来,你们当中有的人的父亲或儿子就会战死。他们为我战死和我把他们杀了有什么区别?我不忍心干这样的事!”
听了古公擅父的话,祠堂里顿时乱作一团,房长们异口同声地说:“宁愿战死,也不愿做狄人的奴隶。”
古公擅父叹了叹气说:“一旦打仗,就得出现家破人亡的局面,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呀?”
姬坤说:“难道让我们做狄人的奴隶就好吗?那不等于苟且偷生吗?我们宁可为战而死,也不要那样的苟且偷生!”
姬坤的弟弟姬乾在他刚说完,就接着说:“人总归会死,为我们氏族与狄人的交战而死,也值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强烈发出自己的观点。古公擅父见大家表现的非常强烈,即使费尽口舌,仍然说服不了众人。
古公擅父说:“我也知道,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我的心情何尝不是与你们同样呢?也恨不得将狄人碎尸万段,但是,何为重,岂是荣?这才是我们氏族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从来没有战争不伤元气的。不与狄人交战不代表我们没有能力,我们好好活着不是苟且偷生,而是为了巩固和发展我们的氏族!即使要战也得术,击战无术岂不是白白相送吗?”
这时,祠堂里大家鸦雀无声,静静地听着古公擅父的发言。最后古公擅父说:“今天我也都听了大家的意见,我在想想吧,大家散会。”
族人大会结束已是晚上九点过了。古公擅父一回到家就坐在炕上默默沉思了好一会。面对现下局势,他也不觉叹了口气。他心里总想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便悄悄招呼大儿子太伯、二儿子仲雍,去请族里的几个心腹,如姬癸、姬中、姬文,姬坤、姬戎等,到自家的窑洞内密谋。总共人数不下十人。为了保障事情不可外漏。古公擅父连自己的老婆芝也给关在了门外。
古公擅父将自己的最终想法告诉了大家,并让大家分别去做其他人的工作,必须在明日清早五点回合。其实,作为一族之长,古公擅父将想法告诉大家,还不如说是将自己的命令传达给大家,亦是执之!
由此也就出现了开篇的那一幕。这也难怪女人们都不知道男人们的最后决定,这才引发了一清早的“族里男人集体失踪”事件。
那么,古公擅父他们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4
原来古公擅父与族里的人密谋后,商量好计策就约定好时间地点,集体“出走”。为何先行一步,不告诉自家女人,主要是想到女人事情多,麻烦也就多,再说还不能保重事情的可行性,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亮渐渐西沉,逐步就完全消失,迎来了黎明。在从土水到漆水的路上,此时正有一支马队急驰而来,骑马者就是从豳地“失踪”的古公擅父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族里的其他男人。
古公擅父走在最前面,他的两个儿子太伯和仲雍燕翅一样分随左右,其他人等不远不近地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从下半夜偷偷从豳地溜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一直向东狂奔,直到月落星稀、曙光初照,才因人困马乏,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他们都把身体前倾,趴在马背上,双手抱着马脖子,信马由缰地在一条平坦的大道上打盹,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从表面上看,古公擅父像是睡着了,其实他只是闭着眼睛,大脑仍在飞速地运转。作为姬姓氏族的首领,他的出逃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氏族寻到一个可以远避狄人锋芒的栖身之地。
自从氏族的远祖不窟被夏朝的军队追杀到西北的蛮荒之地,在以畜牧为业的戎狄部落的夹缝中求生存,到了公刘的时候又为了氏族的进一步发展举族迁到了豳地。经过九代人的勤奋耕耘,氏族的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丰衣足食,人丁兴旺,本以为可以太太平平地把日子过下去,谁曾料想又被狄人盯上,并且得寸进尺,竟想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如果和狄人硬拼,虽然未必会输,但那样一来,必定是玉石俱焚,将几百年积攒起来的家业消耗殆尽,这样做虽逞一时之勇,但终究得不偿失。思来想去,古公擅父终于力排众议,想到了这条以退为进之策。在他家的窑洞里,古公擅父苦口婆心,总算说服了血气方刚的两个儿子和族里的几个权威人士,其他人也就在大家的同意中点头了,使他们和自己一起秘密潜逃,走上了这条康庄大道。想到此,古公擅父感觉肩上的千斤重担一下子撂在了地上,不由身心放松。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马不停蹄地不停地路上奔走,至少走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跋山涉水,困了就打个短盹,饿了渴了就只能坚持坚持再坚持。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实在困得不行,就跳下马歇息歇息。这一歇息,大家都控制不住地呼呼睡去了,不时还发出甜蜜的鼾声。
当一行人腹鸣如雷,从梦中醒来时,一轮火红的太阳已经高挂在了东方的晴空之上。飞鸟在天空中翱翔,荒无人烟的山涧,显得分外寂静。放眼望去,山峦重叠,云霞在天空中飘舞,蓝天白云仿佛就在头顶上。他们无暇领略这番景色,因为饥肠辘辘,以使得他们想尽快解决吃的问题。由于当初走得匆忙,大家只带了防身的弓箭、斧钺,谁也没有带吃的东西,只好翻身下马,从大道拐向路边,在野地里寻找可以用来果腹之物。
还是仲雍眼尖,最先发现了一大片野菜。他说:“看这里有荠菜、灰灰菜、猪毛菜呢!”
仲雍一边喊,一边用手拔。大家听见后,也急忙飞奔过去。大家哪里顾得什么身份等级,一齐动手,连挖带拔,不一会儿就堆起了一座苦菜的小山。
大家将挖好的这些野菜,在河水里洗了洗,就放嘴里吃起来。有的人甚至是一边洗一边吃。因为没有生火的工具,也只得生吃。也许是因为几天没吃饭的缘故,这些生野菜在他们的嘴里的味道竟然比糖还甜。
吃饱了野菜,喝足了河水,古公擅父一行人继续赶路。一路上,他们渐渐地又过起了很久以前的渔猎生涯:下河捕鱼,上山打猎。他们原本还算安定的生活,就此改变,似乎回到了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了。
这一天爬到一座山顶时,天已大黑,伸手不见五指。古公擅父站在山顶上,周围是黑茫茫地一遍。夜晚的深山里,与白天判若两个世界,特别的冷。他说:“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山洞栖身吧,等明天天亮再走!”
太伯说:“爹,俺们还要走多久?”
古公擅父说:“快了,耐心点吧!”
仲雍也说:“爹,天下之大,为何我们偏偏要选择到周原?”
“这事啊,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先落脚要紧。”
太伯和仲雍不在问什么了,而是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爹身边。其他人已经在认真的寻觅着山洞。最先发现了一个山洞的是姬戎。为了核实山洞是否能容下一行人,姬戎还钻进去观察了个究竟才出来喊着:“族长,这里有个山洞,能够容下我们一行人。”
古公擅父答道:“那好,大家把马拴好,就进去吧!”
姬文和姬坤是最后进去的。在进去之前,他们在洞口点燃了一堆篝火,一是取暖,二是以防野兽的侵袭。
这天早晨,古公擅父是第一个最早醒来,便钻出山洞,站在洞边,一手摸着他的马,一边沉思着。
而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了,山里的早晨倍感清凉,整个山洞里除了古公擅父一行人,愈发显得冷清。眼里的绿色山峦蜿蜒起伏,蔚蓝的天边一抹红霞,太阳刚刚爬上山梁,蒙着薄薄的晨雾,像刚从梦中醒来的少女,显得有些羞涩。
古公擅父见大家还在睡觉,就自个的在周围来回的漫步着。他想,这一路走来大家也累了,干脆好好让大伙休息休息在赶路。曾大伙睡觉的空当,他来到了山洞的背面。这个地方让他似乎发现了生脚的地方。
他眺望着远方,突见一脉远山横亘天际,山间环绕,山下是一片辽阔的荒原,一条小河边零零散散地有着百余户人家,似是一处聚落。
古公擅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赶紧回到洞中招呼众人起来收拾停当,牵马下山。
等到他们一行人来到聚落处,在一座井台边提水饮马,忽见一个高高大大、壮壮实实、梳着一根又粗又黑长辫子的白衣少女赶着一群雪白的绵羊姗姗而来。
白衣少女大约十八岁左右,高挑的个儿,圆圆的脸蛋,一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配上那挺俏的小鼻子,外加水嫩的肌肤,十足的美人儿。
古公擅父连忙迎上前去,问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少女并未惊慌,而是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古公擅父的身上。她大大方方地回答:“远处那座有缺口的山叫岐山。这里是周原。”
古公擅父站在水井边,放眼望去,只见荒原上阡陌纵横,加上略成方形的聚落,活脱脱一个“周”字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