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的乐园招来了世人的好奇,然后接踵而来的是浓浓的汽车尾气,掩盖了你的清新;我怕游人随手抛弃的废物,玷污了你的纯洁;我怕不断到来的名人,在许多石壁上刻上他们的“墨宝”;我怕许多怪异的命名,一个个地强加地给你,最后让我失去对你原有的无限遐想;我怕有太多太多的人造建筑,重压在你身上,让你的表情逐渐陌生……我知道,你只是个孩子,你还不认识这个世界有盲目的一面;我知道,你只是个孩子,你对一切人友善,但却不知道有对你不友善的人——你对这一切怎么会有所提防呢?
可是,你不能永远躲在深山中当一群“野孩子”,你必须要成长,必须要伸出头去认识外面的世界。你经历了,你才勇敢了;你接纳了,你才丰富了。那么,就让我为你祈祷,也为你呼吁吧:让每个到这里的人,都能把你当作一群孩子,瞪着大眼睛的、纯真无瑕的孩子;让每个到这里的人,都能放低姿态,把自己当作孩子,蹲下来平等地与你交流,与你玩耍,能爱护你,关心你,就像爱护自己家的宝宝;让每个到这里的人,都永远对你有所想象,有所回归,有所珍惜。
我知道,你也会相信人的理性,人的文明,人的爱心,对吧!
这样,我们就是一群自自然然和和谐谐地相处在一起的好朋友了。
漫话赛岐
林文培
这地方的历史并不太悠久,如按市志载淳祐十年(1250)赛江便产生过文魁武弁,那么它的历史至少有700多年。这地方的面积原本不大,只是一片海滩沼泽地,除了山便是水,是过往船只栖身歇脚的天然避风港;这地方的东部有座岐沃山,貌似大鼓;西部有座小赛山,形同悬钟。古有“钟鼓相鸣”之喻,今有金钟禅寺群立;这地方的先民们早年从岐头山村沿江开发,劈山填港,平整土地,年复一年,在这块倚山濒水、坑坑洼洼的土地上营造出“上岐头”、“岐头店”、“岐头街”……小赛山下的先民们亦不甘示弱,他们如燕衔泥、筑巢垒窝、开辟出半壁江山,赛里、赛岔、下小赛等地名至今沿用。
1944年,地方绅士以三江镇的“三江”两字意义不明为由,议以“赛岐”地名充镇名,次年7月经省政府电准,正式命名“赛岐镇”。
赛岐二字之形成意旨于小赛、岐头两山;而小赛、岐头两山之名又缘于何处?略知福安方言土语的人士不难诠释这样一层意思:赛与碎同音,岐与石同义。由此可以推论;赛岐二字皆缘于石!
言及石,不能不叙述两则当地传说:
相传,赛岐镇郊的骜峰山上,古时曾有石人成精变怪,山上经常飞沙走石,残害行人。一日晴天突变,电闪雷鸣,一声霹雳,腰斩石人,其帽飞落上岐头的田头路边,化作一块八仙桌状的巨石。早期还有人朝它顶礼膜拜,后来大伙又觉得它挡路碍脚,于是就炸毁铲平。
另一则说的是,很久以前,上岐头的江面上有一群怪牛出没,它们在水中嬉戏、滚打。年长月久,小溪渐渐地被滚成大江。牛却毫无拘束,还是一个劲地翻滚、逐闹,把江水捣得涛涌浪覆、田园淹没、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幸有一位云游高僧心发慈悲,用铁钎拴住牛鼻,把公母两牛分割西东、钉锁江中,不许它们再兴风作浪。经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被钉住的怪牛逐个凝结成石牛,牢牢地盘踞江水之中。潮水有汐有涨、石牛时显时隐,“溪犁”、“舢板”船上的船夫们把它当作临时码头装卸、休息;偶尔还从“牛背”上挖出成片的“岐绿”、“青苔”泡汤当菜食用。每当洪水来临之前,石牛便发出嘈嘈响声,外行人幸灾乐祸戏曰:此乃石牛夫妻隔江绝望,抱怨叹息的悲哀;细心人却非同一般地把它当作防洪抗灾的警报,提前防范,不敢掉以轻心!这在没有水文观测、天气预报的年代,确实灵验、管用。
传说充满神奇的色彩。世间万物真伪的考证,那是专家、学者们的专业;然而,岁月钩沉,却有文人墨客为石牛留下赞歌对唱:
怪石巍巍似群牛,独卧江中几千秋。
风吹项背无毛动,雨打牛身有汗流。
细草拦堆难下口,长鞭任打不回头。
自古牛鼻无绳索,大地围栏永不修。
怪石峥嵘似活牛,索然不动几千秋。
青苔遍体如毛样,细雨淋身苦汗流。
芳草虽多难下口,蒲鞭万打不回头。
老翁因醉朦胧眼,笑看谁家牧不收。
星移斗转,时间跨进20世纪80年代,“笑看谁家牧不收”的历史终于结束了。倔强无悔的赛江石牛作出最彻底的奉献,以它们巨大的身躯成就了赛江大桥的中流砥柱。让一桥飞架西东,把赛岐罗江紧紧相连;崭新的赛岐经济开发区从此磐立在石牛的地平线上。
赛江未正名前,曾有罗江、青江、苏江、三江、六印江等称谓。后来,因为“产生”了赛岐,才使得这条源自穆阳溪、交溪、茜洋溪三溪汇合之江名满天下。赛江之水昼夜两涨,涨则味咸,退则味淡,咸淡交融,水草丰茂,营养盐质优量高,饵料生物种类繁多,是水生物栖息、生长、繁殖的天然水域,面积达5000多万平方米。
赛岐的上辈人曾留有一句顺口溜:“赛江江畔三件宝,签鱼流蛭茭荀草。”说的是每年秋季初三、十八的大潮水来临之前,当地农民就会在田埂的流水处,将自制的“流蛭档”(用竹篾编成网袋似的捕鱼工具)套住水流口。潮水退后“网袋”里留下一条条状似蜈蚣、长约寸许、色彩斑斓的“百足虫”,这就是流虾(也叫流蛇)。它像虫非虫,像鱼非鱼,体长而软,没有骨骼,伸缩爬行,随水游动。用锄头掘田丈余深,见到它还是一条长尺余的红色链条,出土后经潮水冲刷,便节节中断,留下寸许还能独立的躯体,用些生姜、老酒佐之,烤熟烘干,其香扑鼻,尚未到口却已让人流口水,可当作馈赠亲友的名优特产!因此,自古便有“卖田不卖流蛭田”之说,足见它之珍贵。
赛里、杨占一带农民每当田头港边收割完茭荀后,留下的残根翌年又会复活成长。待至夏季,农妇村姑把这绿草般的再生植物采摘回来,剥皮去壳瓢洗干净,便成了白白嫩嫩的茭荀草(俗称茭荀仔)。盛夏炎热,人们喜好清淡,抓一把茭荀草清炒或煮汤,都是一道物美价廉、鲜嫩甘甜的可口莱肴。
赛江上游的白鹤潭盛产一种凤尾鱼,身圆尾短、肉嫩刺软、色泽鲜黄,与别处产的身扁尾长、骨硬刺利、色泽参白的“白鲜”从形状到味道都大有差异。因而,人们常把它叫作“黄鲜”或干脆叫它“鲜鱼”!其实,更为贴切的应叫它为“签鱼”。因为在它身上还附有一段美妙的传说:唐大顺年间,廉首村后要建造一座赛岐镇郊的第一古刹“慈云寺”。各地纷纷前来帮工的工匠信众必须同和尚一样,遵守寺规三餐吃素。天长日久,泥工木匠个个感觉手软脚酸浑身乏力,眼看上梁的日子已经逼近,工程进度缓不济急,住持方丈无可奈何地跪倒佛堂求神问佛,抽了三签,签签同一偈句,大意是说:工匠们可以开荤,只要拾起满地的刨花木屑,装进竹篮,浸入井中,过满七七四十九天,木屑自会变成鲜鱼,供木匠泥工配饭壮身。老方丈依照签意,委托徒儿全权操办。小和尚怕工期怠慢,盼鱼心切,没等至七七之数,急着从井里提篮验看,但见篮底空空,木屑不翼而飞!老方丈知悉情由,速领众弟子翻山越岭,顺溪流赶至白鹤潭。令徒儿撒网捕捉,打捞出水面的果真是活灵灵、黄橙橙的鲜鱼,首尾不足尺、体宽如拇指、唇红鳞黄、闪光发亮,只是身大尾小,形似尖刀。方丈呵呵笑道:“这就是寺上的刨花木屑,托神明天意变化而成的鱼儿,因不足七七之数,所以才身大尾小。此鱼因求签得来,就叫它签鱼吧!”
每每盛夏,赛岐人纳凉乘风的好去处莫过于码头江畔。上岐头石牛岸边有几株百年榕树,犹如撑开的巨伞,依偎在江岸的岩石上,盘根错节,仿佛是从石缝里挤出来似的。谁也分不清是先石后树,还是先树后石,它们早已团抱一起、融为一体。榕树的一半遮盖着岸边人行道,而更多的树枝则伸向江中去。潮水高涨时,榕树的根须几乎浸泡水中,高大的树干披着满树茂密的绿叶,却依然屹立在天水之间。
每当夜晚,赛江上的夏风习习,乘凉的人们围坐在码头边、榕树下谈古论今,海阔天空,好不逍遥自在!放眼眺望天上的星门、江中的渔火、岸边的灯光、树间的萤火虫,点点闪闪,映照水面,构成一幅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让人见而忘返。侧耳倾听,微风送来阵阵渔歌和着江水拍岸的节奏,随风飘荡。那是江上古老的“福歌”、“寿歌”、“红莲”、“罗带”之类的传统歌谣,内容虽然不尽高雅,却也是一个时代的文化产物。
新中国成立初期,赛岐的戏曲艺人们在赛江船民的协助下,收集、整理出许多新渔歌参加省、地文艺调演,把赛江渔歌搬上舞台、唱进省城。弹指一挥间,半个世纪过去了,多少传统而古老的山歌、四句已经消失,唯独“赛江渔歌”令人难以忘怀!其橄榄歌:
一粒橄榄两头梭,石生流水响嘈嘈;
闽东交通咽喉道,要数赛江第一河。
二粒橄榄四向尖,讨鱼忙忙四月天;
人都爱食风水鱼,签鱼独占黄瓜前。
三粒橄榄扔过溪,岸边阿姐面莫遮;
阿哥同姐都是人,缘何把哥叫曲蹄?
四粒橄榄八片头,江边咸草绿油油;
乘风破浪莫松劲,众人使力闯逆流。
渔歌唱不尽赛岐的山壮水美、草绿鱼鲜,更唱不完赛江船民渴望翻身的心声。20世纪末,政府发起“连家船”安居工程,建上座座新房,让过去那“曲蹄爬上山,打死不告官”的水上船民,堂堂正正地上岸定居,彻底告别了祖祖辈辈飘泊江河、穿风食雨的孤舟生涯。
赛岐人为了纪念赛江石牛,在镇区中心的草坪土围起了环岛、塑立了牛像。逢年过节,当地百姓依照民俗习惯,聚到“祥牛”像前焚香拜祭,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以“祥牛”、“牛城”命名的市场、酒家、商店更是拔地而起,比比皆是。就连道家宫观也供上“牛童仙翁”,让石牛神化,护江保土。“祥牛”成了赛岐镇的标志和赛岐人吃苦耐劳、开拓进取的精神象征。
渔船谣
[清]陈从潮
朝渔船,暮渔船,我家卖鱼以为命,平生不识催科钱。今年吏卒征船税,一船一千放渔竿。昨日卖鱼回,尽饱吏卒求其宽。今日无鱼卖,吏卒催索仍如前,何日充税免官鞭?
廉岭孤树高风标岭上,谁继白云端?古木饱霜雪,孤根耐岁寒。
瓜溪看桫椤
郑万生
1995年12月的一天,福安师范学校的花工田雨同志来到生物高级讲师陈伯清校长的办公室,请教说:“陈校长,前些天我从山上挖了一棵奇特的树,种在花圃里极细心的照料,却不能成活,不知是何原因……”“什么树?”“我也说不上,我带你看看去。”花工领着校长来到学校花圃,伯清一看到这棵“枯树”,惊呼道:“树蕨!”问:“哪里挖来的?”花工答:“溪潭镇瓜溪村的山上。”校长立即拉着生物教师施利洋的手说:“走!我们一起去瓜溪!”
就这样,两位热心的探索者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直奔瓜溪村而去……在那里,他们竟发现了一个神奇的桫椤世界,揭开了福安大自然奥秘全新的一页!据师范学校师生切块调查统计,在670000万平方米的土地上,生长着大大小小的刺桫椤3000多株,其中高达2~6米的有300多株,其数量之多,生长之好,环境之佳,堪称全省乃至全国之最。福建省有关专家考察后说,个别县也有树蕨,但已没有再生能力,这里却生长着那么多的小桫椤,这是最可贵的!
关于桫椤,我们知之甚少。只听说它是恐龙的食物,是古代地球上覆盖最多最广最早的一种裸蕨植物,其祖先距今已有3.8亿年,故有活化石之称;由于桫椤濒临灭绝,已被国家列为一级重点保护的八种珍稀植物中的一种,有极高的科研和观赏价值;传说佛祖释迦牟尼80岁时是在桫椤双树林圆寂的;清人赵翼有诗云:“一树桫椤旧相识,曾经见我黑头年……”这一切犹如倾慕久仰的古名人,为桫椤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也许就是这迷蒙的如同梦幻般的美学魅力,引发我们咨询委的8位老同志踏上瓜溪之路,去寻觅3亿年前裸蕨的遗踪,去触摸那遥远的梦……
瓜溪村位于溪潭镇的西部,村因溪而得名,分外瓜溪和里瓜溪。里瓜溪村后群峰峭立,村民呼之为“天下角”,意即天下走到这里就算走到尽头了。据说桫椤对气候的要求是极其苛刻的,那么在广袤的国土里,为什么历经新生代多次的地壳运动、特别是第四纪冰川活动的浩劫,这片坚忍不拔的活化石居然会在这儿重新获得旺盛的生命力?瓜溪究竟有什么魅力把这垂亡的家族吸纳为根?解开这个谜团,我们大概要从村头的一座神庙说起。
里瓜溪村头有一棵千年古榕,古榕下有一座精致的石拱桥,桥头有一座神庙曰“竹青宫”,奉祀的是“竹青宫明王”。相传古时有位溪翁沿河钓鱼,一天,钓到瓜溪时突然山洪暴发,他便把鱼杆插到岸上归去,翌日再来时,他惊讶地见到鱼杆尾上长出几片嫩叶来,知悉这里是钟灵毓秀之地,遂安居瓜溪繁衍生息,仙逝后被后代子孙奉为神明。“插根竹竿也爆青”——从这传说中我们不难想象到这儿的山是如何的葱茏翠绿,这儿的水是怎样的清明透澈!更兼群峰相吻,若阴若阳,忽晴忽雾,光风霁月,构成这里独有的“温而不暑,湿而不瘴”的温湿气候特性,而正是这温湿特性才使桫椤得以涅槃再生。任何离开这种特性的“迁居”,对它自己和别人都是毫无意义的,也就是说百分之百都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