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抱一抱你都不行么。”
听到这句话,君阑珊原本要推开他的手滞在了半空中,简单两字“不行”似乎也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怀琅发觉她没有推开自己,莫名感到心安,搂住她腰的手臂环得更紧,用脸蹭一蹭她衣服,被她身上的芳香环绕着,满脸幸福的闭上了眼。而君阑珊似乎对此浑然不觉,双目定在一处,陷入了思绪之中…
幻朝法典规定皇族权利最大,皇族中皇帝至上,皇后仅次于皇帝,帝后之下是太子与嫡公主并列。嫡公主位同太子,只能有一位,从当朝公主中甄选出来,嫡公主生母应升为皇贵妃,与皇后齐名。嫡公主是皇族的象征,要辅佐太子,因此对嫡公主的要求远远大于其余公主,所学学科也与皇子接近,同太子一起学习。
睿德皇后育有一子君睿曜一女君阑珊,睿曜外表俊朗刚毅酷似明帝,性情却像皇后一般,睿智又仁慈;阑珊长得随她母后,美丽精致,性子却是随了明帝,足智多谋而聪慧狡黠,通俗说来就是腹黑女一枚。
明帝深爱皇后,封了睿曜为太子,阑珊为嫡公主,对于长得像自己又深受皇后喜爱的太子君睿曜,明帝崇尚对他实行艰苦教育,从小将他丢到军中倍受磨练,对于皇后的心疼也只是一句“我这也是为他好,当年怎的就不见你如此心疼朕?”,成功令皇后赞同他的“男孩子应穷着养、苦着养”为主题的金玉良言。
而因为君阑珊性子随自己,长得又酷似自己的至爱,明帝区别对待,极其偏爱君阑珊,不仅给了她随时出入皇宫的自由,一有空闲时间就带她便服出宫玩耍,亲自教习她武功,逮着机会就跟她讲自己当年英勇战敌寇,喋血定江山的热血青春岁月,耳濡目染之下令她多了份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皇帝被她小小年纪就有颇高深的谈吐感到惊异与无限自豪,更是不顾群臣反对将只有五岁的君阑珊带着上了早朝,教她学**王之术。
面对除右相外所有臣子们满脸的不赞同,小公主负手望天,摇头摆脑,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从父皇那里听来的当前各国局势,又结合自己的理解讲了一通对目前这种局势的一系列粗暴简单直接的应对方法。
众臣都诶的一声,小公主这番话,乍一听还挺有理的!当下便赞不绝口,纷纷表示皇上英明,将来有了得皇上真传的嫡公主辅佐,我朝必将空前繁荣永世昌盛…云云。
对这群狗腿的臣子,小公主只是翻了个白眼,堂而皇之地爬到父皇怀里打盹,只是偶尔出声提出自己的疑问,明帝温柔地回答她的问题,粗暴回应众臣对于该下朝了的暗示,一个好好的早朝愣是拖到了中午,群臣摸着发出巨响的肚子,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又吃又喝,最后舒舒服服地伏在父皇怀里睡觉,才被皇上挥退,泪眼婆娑地催眠自己公主不记仇公主不记仇自己没有得罪她没有得罪她…
就这样,此后每天的早朝都在一种愉快的氛围中度过,公主搬了把小软椅坐在父皇身边,一群汉子的声音中偶尔夹杂着的软糯童声,渐渐也可以给出一些深沉的见解、合理的建议,臣子们渐渐也习惯了这么一位小祖宗的存在。
因为实践学习被父皇承包,理论学习被思念儿子逮来女儿充数的母后搞定,君阑珊既没有上学堂也没有下战场,刚巧她父母时常忙碌,给了她大把的自由时间来挥霍,除了偶尔见到被父皇折磨得很惨的哥哥睿曜,身边实在没有别的小伙伴来一起玩耍。别人都上学堂去了呀!
幸亏还有另一朵受开放式教育的奇葩——没错,右相之子萧怀琅,同样在家学习,不上学堂,被皇帝召来住在冰清宫隔壁的火羽宫,才令公主殿下的童年没有孤零零度过。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性子一个高调一个低调,却都很霸道,整天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高调的萧怀琅仗着力气大身手好强攻君阑珊,低调的君阑珊凭着人聪明多谋略智取萧怀琅,两人单打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可偏偏阑珊有个极其疼爱她,长她三岁的哥哥君睿曜,有一次在军中训练时腿骨骨折,在皇后的积极呼应下回宫疗伤,在皇上默许下一躺一个月,算是休了个假,康复后帮着阑珊把萧怀琅整了个惨。自那次被整后,萧怀琅离宫回家三天,美其名曰平复心灵所受创伤。
回宫之后,萧公子翩翩而至,对于上前积极挑衅,说他翻墙姿势太猥琐的君阑珊淡淡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霸气十足,十分有范儿。
君阑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奇怪的是,萧怀琅真的不再与她较真儿打架了,顶多与她互相损上那么两句。
那一年,他十四,她十三。
那一年,赏花宫中某次宴会上,萧怀琅对一个向君阑珊表示好感的异国王子表现出了莫大的敌意,语言攻击无效,因为人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就用实际行动来对付,跑过去一把拉过君阑珊的手,管他三七二十一,拉着她撒腿就跑。一干人等表示惊异与不解,唯独三只老狐狸——俩孩子的爹和阑珊的娘意味深长地彼此望了一眼。睿德皇后柔荑撑着下巴,纤指轻敲脸颊,嘴角轻勾,一双美眸更显潋滟,望得明帝恨不得立刻结束宴会,抱皇后回寝殿…
……
翻过几道墙,上过几棵树,蹲过几个屋顶撒丫跑啊跑,跑啊跑…许久之后。
“喂。”阑珊一脸黑线,“你发什么疯啊小坏狼。”
“哦。”萧怀琅头也不回,“我在拯救你。”
大皇宫之大,小短腿之短,跑半天他们才到莲池旁。
“喂。”阑珊踹他一脚,“你少拿话敷衍我,那王子比你长得俊多了。”
“哦…”萧怀琅回头,一张脸笑成了菊花,“我这不是怕你嫁到异国他乡水土不服么。”
君阑珊没说话,松开他的手走到莲池的木板桥上,攀着实木栏杆望着水面发呆。
“真的比我俊么…”萧怀琅犹自在一旁摸着自己的脸纠结,没注意到莲池传来的水声。“哪儿有啊,君懒散又诓我。”
“君懒散!”忿忿回头一看,诶,没人啊。
没人?
“君!阑!珊!你别吓我啊啊啊!”萧怀琅狂奔,没有一丝犹豫,越过栏杆便“扑通”一声跳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