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楚雁寻见这场面,不由失声叫道。
“该死,下楼!”梁净月见此也是一愣,这时程南柯已经在空中稳住了身形,但她衣服上的裂痕也是许多,握住长鞭的右手满是血痕,青筋暴起。
玻璃碎片从四楼落下来,砸到地上,顿时,到处都是脆响。
楚雁寻她们快速跑下了楼,幸好这时已经夜深,不会有太多学生被这里的异响所惊动。
程南柯在空中与四个黑衣人搏斗,隐约可见她火鞭狂舞,所过之处风声乍响,很快,那四个黑衣人都已负伤。
梁楚二人不敢上前,只站在地上,仰头望着这一战,这时,却听脚步声渐进,竟是杨希跑来了。
杨希见她们这般,也没说什么,脚一蹬地,便高高跳起,直往程南柯那边而去。
“我们怎么办?”楚雁寻见这形势,自己却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她下意识地想起了梁净月,便开口问她。
“你能怎么办?”梁净月反问,转头看她,却似乎僵了一僵,接着,她突然出手,一把将楚雁寻拉过来扯到了自己身后,楚雁寻被她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弄得眼冒金星,回过神来看自己原来的位置,却被吓出一身冷汗。
有花,起码两人高,正举高临下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们。
“什……什么玩意儿……”楚雁寻话都说不利索了。
“跑!”梁净月一声令下,拉着楚雁寻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那花慢慢移动的声音,是根须被压断的脆响。
“你不是有异能吗,快用啊!”楚雁寻气喘吁吁。
“不拉开距离我还没开弓就被这怪物弄死了!”梁净月一边说,一边停下,猛地一个转身,手中银弓显现,她快速上箭,松手,那支银色的箭呼啸而去,似要刺破天空!
噗嗤!
命中花茎的地方,有绿色的血液流下,那花忽然昂头,似乎长啸一声,接着,更加疯狂地朝她们追来。
“靠!”梁净月骂了一声,拉着楚雁寻继续朝前疯跑,“我俩就不该下楼!”
逃跑中,只听身后细小破空之声,响过之后,身后那逼人的感觉也消失了,梁楚二人回头,见那怪物左右晃了晃,便直直倒在地上,化为乌有。
“花中间有枪眼。”梁净月猛喘气,还怔怔地看着那片灰烬,闻言,楚雁寻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抬头,就看安拿着狙击枪,神色冷漠地站在楼顶,她的金发在夜色中格外朦胧,就像月光。
“谢谢。”楚雁寻喃喃了声,虽然她知道对方隔着这么远,是听不到的。
这时她们都听见尖啸之声,却是围困程南柯的那四个黑衣人,他们身受重伤,再经杨希的缠斗,便支撑不住,化为灰烬了。
楚雁寻看着飘飞在空气中的灰烬,它们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就是,吸血鬼吗?在外区呼来喝去横行霸道的吸血鬼,原来,也是会消陨的?
原来,原来他们也不是神,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死去……
不知怎的,楚雁寻忽然觉得一阵悲伤涌上心头,那种冥冥之中牵扯着宿命的,无法奔逃的结局啊……
流淌在她的血液里的,那种世世代代无法化解的怨恨和哀愁,像是一种来自远方的呼唤,呼唤她打开什么门。
然后,万劫不复。
-
房间,昏暗的房间,滴滴作响的仪器。
有人在低低地哭泣。
有人在哀求,在试图更改着结局。
她像一个漂浮的灵魂,两眼空洞地望着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身体,看着他们用工具割开皮肉,血管,滚烫的鲜血像是泪,又像是燃烧的火焰。
有人在说话。
不要,不要听。
冰冷而黏稠的营养液,她诞生在黑暗里。
有人揉着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灌输着什么东西,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听不真切。
她忽然开始战栗,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揪着头发,剧痛贯彻全身。
又是手术室的灯光,昏暗的红色,令她厌恶的手术仪器,他们打开她的身体,她又像一个灵魂幽幽地飘了起来,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的身体,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两眼无神。
注射器,电击,跳跃的生命线,她像一个乖孩子任人摆布,脸颊深深凹陷,瘦得不成样子。
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仿佛有人。
旁边的人,她们一个一个被带走,承受着与她一模一样的事,她们也是乖孩子,一声不吭的,像个木偶一般。
漫长的时光里,她看不到结尾,她的神志模糊不清,她的眼神毫无光亮。
昏暗的地下室里,手术仪器还在响。
这一定是个梦吧,她对自己说。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她长久地沉默着,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过了很久,才再度张开干裂得毫无血色的双唇,自言自语般的,说,“我没有名字。”